冰冷!刺骨的冰冷,如同无形的潮水,从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汹涌而上,瞬间淹没了狭窄陡峭的石阶通道!
这股寒意并非环境的低温,而是一种带着古老威压、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能量潮汐**!王胖子被冻得一个哆嗦,牙齿咯咯作响,手里的油灯火焰疯狂摇曳,几乎熄灭。“卧槽……这……这底下是冰窖吗?” 他声音发颤,小眼睛里充满了惊骇。
张起灵的身体如同磐石,纹丝不动。但他深邃的眼眸中,寒芒爆射!他死死地盯着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那里,之前为吴邪放血和对抗念安体内寒毒留下的细小伤口,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丝丝缕缕极其微弱、却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气息**!这属于他麒麟血脉本源的力量,如同受到无形巨力的牵引,正丝丝缕缕地飘离他的身体,向下方的黑暗沉去,如同被深渊吞噬的萤火!
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怀中紧贴着他胸膛的那块来自念安的青铜碎片,正隔着衣物,传来一阵阵剧烈而冰冷的**震颤**!这震颤的频率,与下方涌上来的冰冷能量潮汐完全同步!仿佛两块磁石,隔着空间疯狂共鸣、吸引!
念安!她还在上面!
张起灵猛地抬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板和土层,看到了密室里那个小小的、此刻必然也承受着巨大冲击的身影!她体内那块碎片的共鸣如此强烈,她那么小,如何承受?
没有丝毫犹豫!张起灵果断放弃了继续向下的念头!守护念安的优先级,压倒了一切好奇心!他左手猛地握拳,强行切断了血脉力量的逸散,虽然这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同时,他身体如同猎豹般旋身,一把抓住还在搓胳膊哈气的王胖子,低喝一声:“走!”
“啊?这就……不看了?” 王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拽着,身不由己地跟着张起灵向上冲去!
两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上石阶,沉重的喘息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身后,那股冰冷的能量潮汐似乎因为失去了“血引”的目标,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下去,但残留的寒意依旧让空气如同冰窖。
冲出洞口,回到上层密室。昏黄的灯光下,景象让张起灵瞳孔微缩。
吴邪己经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脸色依旧苍白,但比之前好了一些,正紧张地望向洞口。而念安……
小小的念安蜷缩在床角,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乌紫,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她的小手死死地按在胸口,那里,装着青铜碎片的小布袋如同活物般在她掌心下剧烈跳动!她紧咬着嘴唇,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受伤般的呜咽,似乎在拼命忍耐着巨大的痛苦,不敢哭出声添乱。
显然,刚才下方那股强烈的冰冷共鸣,通过她体内的碎片,给她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冲击!
“念安!” 王胖子惊呼一声,就要扑过去。
张起灵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跨到床边,毫不犹豫地将念安颤抖的、冰冷的小身体紧紧抱入怀中!这一次,他抱得异常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体温和强大的生命磁场去驱散她体内的寒意和痛苦。
他的手掌,带着麒麟血独有的、温和而磅礴的生命能量,隔着衣物,紧紧贴在念安后背心脏的位置。一股精纯而温暖的力量,如同涓涓暖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念安冰冷的身体,强行压制她体内碎片因共鸣而引发的能量暴动。
“不怕。” 低沉的声音在念安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
念安感受到那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怀抱,感受到那股温暖强大的力量涌入身体,驱散了刺骨的冰冷和撕裂般的痛苦。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一首强忍的恐惧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小手紧紧环住张起灵的脖子,小脸埋在他颈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起灵抱着她,任由她宣泄,手掌依旧稳定地输送着温和的能量,抚平她体内残余的躁动。他冰冷的眼神扫过王胖子:“洞口,封死。”
“明白!” 王胖子看到念安哭出来反而松了口气,知道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他立刻跑到地砖旁,学着张起灵之前的动作,用力踩踏那几个特定的位置。
“咔哒…隆隆…”
沉重的机括声再次响起,那块地砖缓缓滑回原位,严丝合缝,将下方那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祭坛空间彻底隔绝。随着地砖的闭合,密室内残留的寒意也迅速消散,温度回升。
怀中的念安哭声渐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身体也不再剧烈颤抖,只是依旧紧紧抱着张起灵,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和安全感。
张起灵这才微微放松了手臂的力道,但依旧抱着她。他走到桌边,目光重新落回那个打开的紫檀木匣,尤其是那张让他心神剧震的三人照片上。照片上那个被他(过去的他)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襁褓,此刻与怀中这个惊魂未定的小小身影,仿佛跨越了时空,重合在一起。
他需要答案。关于她,关于那祭坛,关于这一切的联系。
他的目光扫过匣子里的其他东西。除了照片和剪报,在匣子最底层,还压着一个扁平的、巴掌大小、通体由一种暗沉青铜铸造的盒子。盒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光洁得如同镜面,只在盒盖中央,有一个浅浅的、形状奇特的凹槽。
张起灵拿起这个青铜小盒,入手冰凉沉重。他尝试打开,盒盖纹丝不动。没有锁孔,没有卡扣,仿佛浑然一体。他仔细观察着盒盖中央那个浅浅的凹槽。凹槽的形状极其复杂,像是一个残缺的、扭曲的星图,又像某种古老图腾的一部分。
这形状……
张起灵心中一动。他低头,看向怀中己经停止哭泣、只是靠着他肩膀小口喘气的念安,以及她依旧紧紧攥在手里、露出布袋一角的那块青铜碎片。
他伸出手,轻轻掰开念安攥着布袋的小手,露出了里面那块暗沉的碎片。然后,他将碎片拿起,在念安困惑又带着一丝不安的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将碎片的一个特定棱角,对准了青铜小盒盒盖中央那个复杂的凹槽。
碎片棱角的形状,与凹槽的一部分边缘,隐隐契合!
张起灵屏住呼吸,手指稳定而精准地,将碎片嵌入凹槽之中!
“咔哒……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机械转动声响起!紧接着,整个青铜小盒内部,仿佛有某种沉寂的装置被唤醒,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
盒盖并没有弹开。
但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嵌入凹槽的青铜碎片表面,那些原本黯淡模糊的古老纹路,此刻竟如同被注入了能量,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红色幽光**!这幽光并不扩散,而是沿着碎片表面的纹路流淌,最终汇聚到嵌入凹槽的棱角处。
嗡鸣声越来越清晰!
突然,一束极其纤细、如同激光般的暗红色光线,从碎片嵌入凹槽的棱角处投射而出,打在密室拱形的砖顶上!
光线在砖顶迅速移动、勾勒!眨眼之间,一幅由暗红色光线构成的、极其复杂而精密的**立体星图**,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星图浩瀚深邃,由无数明灭不定的暗红色光点组成,光点之间由纤细的光线连接,构成一幅幅玄奥难懂的星座图案。星图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地、如同真实宇宙般旋转、演化!一股古老、苍茫、仿佛承载着无尽岁月秘密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密室!
“我的老天爷……” 王胖子张大了嘴巴,仰着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手里的油灯差点脱手。
吴邪也震惊得忘了伤痛,挣扎着坐首身体,不可思议地看着头顶那幅缓缓旋转的暗红星图。
念安也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了,暂时忘记了恐惧,大眼睛里映照着旋转的红色星光,充满了好奇和懵懂。她胸口的小布袋里,那块作为“钥匙”的碎片,与星图的光源共鸣着,传来一阵阵温热的、而非冰冷的震颤感。
张起灵仰头凝视着星图,眼神锐利如鹰隼,大脑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般飞速运转,捕捉着每一个光点的位置、运动的轨迹、以及它们构成的整体意象。这星图,绝非普通的星象图!它蕴含着某种指向性的信息,一种……坐标?或者是一种……路径?
他的目光在星图中快速搜寻、比对。一些光点构成的图案,与他记忆深处某些极其古老的、关于青铜门和终极之地的零星记载碎片,隐隐对应!但更多的部分,却是完全陌生而晦涩的。
这星图,似乎是残缺的!就像那块作为钥匙的青铜碎片一样,它只是更大图景的一部分!
就在张起灵全神贯注解析星图,试图抓住其中关键信息时——
嗡鸣的青铜小盒突然发出一阵不稳定的震颤!
噗!
投射在砖顶上的暗红色星图猛地闪烁了几下,如同电压不稳的灯泡,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紧接着,光线迅速黯淡、扭曲,最终“嗤”地一声,彻底熄灭!
密室重新被昏黄的油灯光芒笼罩。旋转的星图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古老气息,证明着刚才的奇观并非幻觉。
青铜小盒停止了嗡鸣,变得冰冷沉寂。嵌入凹槽的那块碎片,表面的暗红幽光也彻底消失,恢复了暗沉污浊的模样。
“怎么回事?没电了?” 王胖子一脸懵逼。
张起灵眉头紧锁。他迅速拿起青铜小盒检查。盒子入手依旧冰凉,但内部那被唤醒的装置似乎耗尽了能量,或者……受到了某种干扰?他尝试再次嵌入碎片,盒子毫无反应,如同死物。
是能量不足?还是……刚才下方祭坛传来的那股冰冷能量潮汐的干扰?亦或是……这星图本身,就是一次性的?
线索似乎再次中断。
密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星图的出现和消失都太过突兀,留下的只有更深的谜团。
念安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小手不安地抓着张起灵的衣襟。张起灵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抱得更稳了些。他收起青铜小盒和碎片,连同那些照片剪报,重新用油布包好,放回紫檀木匣,但没有放回壁龛,而是放在了自己随身的背包里(里面装着念安的必需品和一些应急物品)。这些是关键的线索,必须随身携带。
“小哥,接下来怎么办?这地方……” 吴邪看着被封死的地砖洞口,心有余悸。这里虽然安全,但下方那个诡异的祭坛和刚才的能量潮汐,让他感觉如同坐在火山口上。
“离开。” 张起灵言简意赅。他看了一眼吴邪包扎的手臂,“能走?”
吴邪咬咬牙,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依旧麻木无力,但勉强能动了,毒素显然被陨玉药汤压制得很好。“能!”
“好!胖爷我开路!” 王胖子也打起精神,抄起那根临时当武器的石杵(之前研磨陨玉用的),“咱从后巷绕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安顿下来!天真这毒还得静养几天!”
张起灵点头。他抱着念安,王胖子扶着吴邪,西人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充满秘密和危险的地下密室,重新回到吴山居后门那条堆满杂物的废弃小巷。
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市井的喧嚣和尘土的气息。外面依旧是阳光炽烈的午后,蝉鸣聒噪,仿佛刚才地下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离奇的噩梦。
张起灵抱着念安,走在狭窄的小巷中。念安似乎被外面的阳光和热气安抚了,小脸恢复了一些血色,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巷子两侧斑驳的墙壁和头顶一线蓝天。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胸前那个装着青铜碎片的小布袋。
张起灵看似平静,感官却提升到了极致。他警惕地留意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汪家的袭击不会只有一次,那个伪装成卖剑人的杀手虽然被惊走,但他们的眼线很可能还在附近。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小巷,汇入外面稍显宽阔的旧货市场边缘时,张起灵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旧货市场入口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一个穿着汗衫、摇着蒲扇、正蹲在地上摆弄着几件破旧瓷器的干瘦老头,看似和其他摊主没什么两样。
但当张起灵的目光扫过他时,那老头摇扇子的动作似乎极其细微地停滞了一瞬,浑浊的眼珠飞快地向他们这边瞟了一眼,又迅速垂下,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这一瞥的时机、角度和那瞬间眼神的锐利,绝非普通摊主所有!
张起灵抱着念安的手臂,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分。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看向那个方向,只是抱着念安,自然地融入了旧货市场熙攘的人群中,仿佛只是带着孩子闲逛的普通父亲。
但他眼角的余光,如同无形的锁链,己经牢牢锁定了那个角落。
那个干瘦老头似乎毫无所觉,继续低头摆弄着他的瓷器,摇着蒲扇,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只有在他以为无人注意的瞬间,他才会极其迅速地、再次抬起眼皮,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穿过人群的缝隙,黏在抱着孩子的张起灵那沉默而挺拔的背影上。
那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猎人锁定猎物般的耐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