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谁家的芦花鸡领着几只小鸡崽,在泥地里刨食,忽而被窜出来的黄狗惊得扑棱翅膀,“咯咯”乱叫。几个光脚丫的孩童追着狗跑,笑声清脆,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一片。
炊烟袅袅,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起,混着柴火气和饭菜香。
村西头的小溪清澈见底,几个妇人蹲在石头上捶洗衣裳,木槌声“砰砰”作响,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们一边忙活,一边高声谈笑,谁家媳妇生了胖小子,谁家地里收成好,话头比溪水还欢快。
而此时,李沐沐仍裹着薄被,睡得西仰八叉。
她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嘴角还挂着一点可疑的涎水,黑发散乱地铺了满枕,活像只晒肚皮的猫。
躺尸的日子,就是好呀!
这样的好日子。一连过了十日。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纳凉的老人正摇着蒲扇闲话家常,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一辆黑漆描金的马车慢悠悠地驶进村子,车轮碾过尘土,发出吱呀的声响。拉车的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鬃毛油亮,步伐稳健,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排场。
“哎哟,这是哪家的贵人?”王婶子踮着脚张望,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
“看这架势,怕是县里来的吧?”李二叔摸着下巴,眯眼打量。
“这马可真俊,要是我家的家发财了”王麻子手摸着下巴,贱兮兮的说
“你在想屁吃,个不干正事的家伙”王婶子不客气的呛声
几个孩子早己按捺不住,他们丢下手中的石子、木棍,欢呼着追了上去,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围着马车又蹦又跳。
“这马真高!比张财主家的还壮!”
“车里是谁呀?是不是县太爷?”
“县太爷不是这个马车,我上次在县城里看过”
车夫并不驱赶他们,只是微微皱眉,任由马车慢悠悠地向前行驶。
马车一路前行,车轮碾过村道,扬起细碎的尘土。沿途的村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或站在田埂上,或倚在门框边,窃窃私语,猜测这辆华贵的马车究竟要找谁。
首到——它稳稳地停在了李铁犁家的篱笆院前。
“咦?怎么是铁犁家?”
“该不会是……”
“啧,这铁犁最近是撞了什么大运?”
“就是,听说他们自己在集市卖卤肉。生意可好了”
“对,对。对,我听我娘家的表哥的妹妹的姐姐的小姑子说,那卤肉可好吃了,镇上的人都喜欢吃,卖的可贵了”
“刘婶子,你说的是真的?”
“那可不。你去镇上问下就知道了。”
王盼弟脚步急促的往屋里走去
议论声嗡嗡响起。
车夫跳下车,恭敬地掀开车帘——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开绸缎帘子,随即,一位身着锦缎华服的公子弯腰踏出。他身姿修长,一袭靛青色长袍银线暗绣云纹,腰间悬着一枚温润白玉,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乌发以一根素银簪束起,衬得面容如玉,眉目如画。他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明明姿态从容,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僭越。
一时间,整个村子似乎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