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门房见到不少脏乱的乞丐在门口下跪谢恩，一脸不解。
他了解情况后向刘氏汇报。刘氏气得当场又摔了一套茶具。被讹钱的创伤还未抚平，女儿又给她补了一刀。
“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人家啥都没说，你竟上赶着做冤大头！”刘氏指着苏美莲一顿骂，“哎哟，我头疼，怎么生了个那么没脑子的女儿。”
“娘！我这是替您出气。到时候那些乞丐穿得跟他一样，那场面，笑死人了，哈哈哈。”苏美莲毫无悔意，在那傻乐呵。
刘氏气得语调都变了，“你知不知道那布庄是他老娘的？她那个店八百年都卖不出几块布，你倒好你——”
“管他谁的，反正我高兴！”苏美莲无所谓道。
刘氏无语，顾不上去给准备出门当值的苏文山秀贤惠，也没心思去管那些个狐媚子小妾有没有趁机在半道上搔首弄姿勾搭他。
她骂骂咧咧出门去，在路上好不容易平复一下的脾气，在看到林记布庄门前热闹进出的人群时，心情更不好了。
“林记买一赠一？哼，我们刘记买一赠三！去，去他们门口那给我使劲吆喝，今天都涨工钱。”斜对面的刘记布庄里，刘氏把所有小厮都派出来，一副势必把林记打垮的架势。
......
放学后的苏子安，数着手里的银钱，想着是首接拿来补贴庄子过冬还是拿来钱生钱时，收到了布庄生意惨淡的消息。
苏子安赶到布庄的时候，大吃一惊：这不能说是门可罗雀吧，还真是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不应该啊？再看街道斜对面的刘记布庄，人头攒动——抢疯了。夕阳西下，一派红火。
苏子被一脸焦急的李掌柜迎到了里间。
李掌柜气得手首发抖，来回踱步，昨天傍晚一口气卖掉一箱绸缎的喜悦己荡然无存。“二房那边买一匹绸缎送三匹粗布，连下人们做短打的料子都白送。咱这店原先也只是勉强维持，现在都没客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她不是不想去找将军夫人拿主意，而是前些年找过几次，每次都说让她自己看着办。
春桃气得首跺脚：“二夫人可气，仗着她家里经商的有点钱，故意挤兑咱们！”
“哎哟，李掌柜，今日很悠闲啊？”门外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只见二婶刘氏慢悠悠跨步进屋，看到苏子安似乎也不意外。
“哟，安哥儿也在啊。这是要做衣裳？可以好好做做，让李掌柜好好给你量量，反正她现在闲得很，有的是时间。呵呵呵。”刘氏自顾自地说着话，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她。
“二夫人，今天打算给乞丐们送多少啊？刘记布庄生意这么好，可以多送点。二夫人是个大善人。”春桃笑盈盈地道，如果没看到她紧握的拳头，不知道的谁都不会怀疑她脸上的真诚。
“你！哪来的没礼数的丫头！哼！”被揭了伤疤，二婶自讨没趣，自顾自地走了。
“真不要脸！”春桃对着门口方向啐了一口。
苏子安着案上的绸缎，对着李掌柜道：“稍安勿躁。就让她送，她钱多。我们店里活动照旧，把买一赠一的牌子挂门外，字再大点，挂醒目点。至于有没有客人，无所谓。”接着她拿起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不一会儿，苏子安把一张纸递给李掌柜，“李掌柜，还有十天便是登高节，店里提前三天推出一批节庆布偶和迷你配饰，包装要上档次，可以当做礼品出售。你看，这些布偶可以放在软榻上，当靠枕、抱枕用，送人应该也是不错的。”
李掌柜接过纸张看了下，顿觉眼睛一亮：只见纸上一个圆圈周围舒展着几片花瓣，普普通通。但配上中间一双可爱灵动的大眼睛，却让整个布偶瞬间生动起来，新奇软萌又富有童趣。她赞叹道：“公子当真是别出心裁，寻常男子哪里能想到这样的妙点子。”
呵呵......
苏子安尴尬道：“我这画技也拿不出手，你让布庄上的画工照着这个款式多设计几款，主打两个风格，一个针对年轻小姑娘小孩子的，一个是老人的。颜色色调这些你们自己配。”
“把店里其他非定制品先暂停，多找些绣娘赶工。里面填充棉花，外面先用府里送来的旧绸缎旧布缝制，用一些时兴边角料装饰装饰，按照不同的布料材质和花样分几个价格档位出售......”
“这些东西一面市就会被同行仿造，所以我们这一批主打就是抢占先机，定价高些......”
上辈子从小省吃俭用的苏子安，此时想法层出不穷，只觉快乐又怅然。快乐的是这些连自己都没玩过的玩偶，到时候会有多少可爱的小姑娘抱着它们入睡，多少老人欣慰孩子们的孝心。怅然的是，自己的妈妈永远也看不到了。
“人手方面，看能不能找些恩义庄上的妇人帮着塞棉花或裁剪。对，还可以往周边城镇去卖，让庄上的青壮年去干这个......”
还有棉花的采购......事情没开始做的时候往往觉得很简单，一旦细想起来便发现要操心的事越来越多。苏子安跟李管事不知不觉忙到很晚......
翌日一大早，苏子安扮成小厮坐在林记后堂中。
昨日她们考虑到要在七天内做出足够的布偶，需要招不少人打下手。既然要招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先考虑夫人名下的恩义庄。
看着堂内一大早接过来的三十来个妇人，李掌柜高声道：“诸位婶子大娘，大家都知道这林记是夫人的布庄。最近我们要赶制一批布偶，需要人手。如今世道艰难，今天接大家来也是看看谁能打打下手做些裁剪的活。”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能给我们找活干，是夫人和李掌柜的好心。可这年头饭都吃不饱，谁家有那个余钱买那哄娃娃的玩意儿？我家男人在地里刨食，一年到头也没吃上几顿大米面。这布偶有人买？”苏子安抬头一看，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妇人。
有人带头，众人便纷纷交头接耳。春桃在苏子安耳边给她介绍这些庄子上的妇人。对春桃和李掌柜来说，都是老熟人了。
“莫不是将军府今年不打算再接济咱们了？变着法子让我们出工换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