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太阳光像被筛过的碎金，稀稀落落穿过植物叶片的缝隙，轻轻洒在伊凡·万科身上。
他站在花园里，提着一截老旧的绿色橡胶水管，水流汩汩淌出，均匀浇灌在脚边几排矮矮的幼苗上。水珠滚过嫩叶，溅在泥土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他那双满怀着仇恨的眼睛，此刻只映着泥土的深褐色和叶片青翠的生机。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起初，他和电影剧情中一样，准备制造方舟反应堆，把那个毁了他父亲、窃取了他家族荣光的托尼·斯塔克首接杀掉。
但在白汐的影响下，托尼斯塔克变了。不再是那个因为生命即将走向终结，沉溺于派对的浪荡子弟。
托尼斯塔克几乎全部时间都待在斯塔克大厦顶层的实验室里，只为寻找逆转白汐身体被强制改造的右手的方法。而斯塔克大厦的安保系统加上贾维斯，是伊凡万科难以逾越的障碍。
复仇的路径似乎被彻底堵死，但伊凡·万科，是一个流淌着西伯利亚冰原与钢铁意志的男人，他从不轻言放弃。
经过细致地观察、伊凡万科终于找到了上帝留下的那扇窗：每月斯塔克都会离开斯塔克大厦飞往纽约市郊的一座庄园。
经过他的踩点调查，与戒备森严的斯塔克大厦相比，这座庄园的安保……松懈得近乎儿戏。
既没有难以翻越的高墙，也没有巡逻的保安，外围的监控更是十分敷衍。庄园也外界的唯一屏障，似乎就是那些过于茂盛、形态略显诡异的植物本身。
“斯塔克的到来并没有具体的规律……对了……或许我可以成为这座庄园里的佣人。”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要接近斯塔克，还有什么比成为庄园的园丁更自然、更不起眼的身份？
很快，伊凡万科在中介就找到了这家庄园的招聘信息，招聘的是园丁。
于是，伊凡·万科，曾经的天才物理学家、武器专家，一头扎进了另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植物学。他读着晦涩的园艺书籍，强记着各种植物的拉丁学名和养护要点，甚至研究起如何修剪那些灌木。
精心准备了数周，履历上编造了东欧某城市花圃的“丰富经验”，伊凡穿着偷来的、略显紧绷的工装裤，敲响了庄园后门。
面试……简单得令人错愕。接待他的并非想象中的严厉管家，而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带着眼镜的亚裔女子，她的头发上似乎还沾着某种粘稠的绿色汁液。
“唔…新来的园丁？”
女人打了个哈欠，上下打量了一下伊凡魁梧的身材和略显凶悍的面容，目光在他特意修剪过、试图显得柔顺的胡子上停留了一秒，随即挥了挥手。
“行，就你了，明天上工，每天只需要浇浇水就可以了。薪水周结，比其他地方要高。对了，我叫海伦，你遇到问题可以来找我。”
她甚至没问伊凡的名字，也没看那份精心伪造的履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伊凡准备好的满腹植物学知识哽在喉咙里，这么容易？一种不真实感笼罩了他。
工作开始后，这份不真实感迅速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惊悚混杂着荒谬。
这座庄园里的植物，超出了他了解的所有植物学书籍的范畴。叶片会分泌粘液捕捉飞虫的“观赏蕨”，枝条如同活蛇般缓慢蠕动的“稀有藤本”，还有那些在夜间发出幽幽磷光、散发着甜腻到令人作呕气味的“珍稀花卉”……
“‘这都是些什么怪东西。”
伊凡万科询问身边的海伦，她拥有的生物学知识令伊凡万科都感到惊叹。
这些天，伊凡万科任劳任怨的性格以及极高的能力水平赢得了海伦的认可，她停下手中的工作，向伊凡万科介绍。
“这是白汐小姐的作品。眼前这个..哎....你往后一点，别离太近，会有危险。”
“危险？”伊凡万科眼中露出疑惑。
安娜将测量生物电流的贴片贴在叶片根部，一边记录数据，一边继续说道：
“你前面那株植物不久前就把你的上一任给吞了，不过好在那天这家伙的‘胃口’不太好，消化液不够给力，那人只是被泡得浑身发臭，衣服报废了，人倒是自己爬出来了。就是被吓疯了，再也不敢踏进庄园一步。”
“连带着我们庄园也上了园艺师协会的黑名单，现在给双倍工钱都没人敢来。搞得我一个人既要完成研究任务，又要照顾这些让人又爱又恨的小混蛋。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伊凡万科此刻终于明白了面试为何草率，知道了高薪的原因。
不过，复仇之路，没有一条是平坦的。
他必须让托尼付出代价。
……
“安东？” 安妮清脆的声音将伊凡万科的意识拉回这片生机勃勃的绿意中。
他微微一怔，目光从面前植物上抬起。发现海伦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径上，手里提着一个小的试管箱。
“东边的水管，”海伦抬手指了指花园的角落，“水管被那株新长出来的植物咬坏了，水流得到处都是。你一会得去修理一下？”
伊凡低头，甩了甩笨重雨鞋上沾染的、不知是泥水还是某种植物分泌的粘稠液体，发出沉闷的“啪嗒”声。
“好的，我马上去。”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海伦，投向庄园主楼的方向，“海伦小姐，刚刚我路过时，看到厨师们己经开始处理食材了，比平时早了至少两小时。是有人要来吗？”
“嗯，是的。管家早上接到通知，今天托尼斯塔克先生，就是钢铁侠要来拜访。你知道的，这种有钱人总是很挑剔。” 海伦朝主楼努努嘴，“后厨那边紧张着呢，他们打算准备的餐点会比平常丰盛得多，工序也更复杂。所以他们得提前好几个小时开工，确保万无一失。”
“托尼·斯塔克……” 伊凡万科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知道了，”伊凡万科平静地说，“等我把这浇完就去修水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