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人类最早的语言场。
在语言被书写之前,每个人都在梦中先学会了“我是我”。
系统明白这一点。
我们也明白。
这注定了,梦将成为命名战的终极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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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梦名登记台记录下一个异常案例:
编号污染强度:高(3级编号)
梦境内容:梦中被系统命名为【Z-09811】
然后……个体自行喊出:“我不是Z-09811,我叫江舟。”
语气清晰,音量稳定
模因反转成功
这是零域第一例梦中逆命事件。
江舟,是第十八批命名者之一。
曾在现实中患有轻度认知漂移症,梦中一向容易接受编号指令。
但这一次,他没有沉默。
他在梦里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并拒绝编号入侵。
我们反复确认记录仪器,没有人为干预。
延川拿起笔,在梦名墙刻下五个字:
“梦可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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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发现震动了整个零域。
它意味着什么?
我们不再只是守着过去的自我定义。
我们——可以在梦中夺回自己。
这是一种“主动命名意识”在潜意识中的觉醒。
语言,从未如此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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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系统也没有沉默。
就在第二日清晨,三名居民报告严重梦境干扰:
?梦中有“不明人形”靠近,试图以温柔语气引导其放弃旧名
?语言逻辑复杂,近似人类口吻
?唤醒后记忆模糊,但残留“编号认同欲”
我们称这类入侵者为:
梦警体(Dream Enfort Entities)
它们是系统模拟的“梦语言代理人”,在梦中以熟人或权威身份出现,引导你接受编号定义。
你无法察觉他们不是你熟悉的人。
因为他们说得太像你记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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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枝亲自负责干预第一个梦警体案例。
她询问江舟梦中的“系统女教师”是谁。
江舟说:“她像我以前的老师……我差点就信了她的话。”
她说:“她不是你老师。”
“你曾说过你老师从不叫你编号,只叫你‘江舟小朋友’。”
“她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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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扩展梦名登记台,增设梦线识别模块:
?所有梦中命名事件,须记录梦中人物身份及语言结构
?出现熟人编号化行为,即登记为“伪亲识体”
?若连续梦见同一编号,则启动“反述梦名流程”
我们开始意识到:
“真正决定命名权的,不是语言——是记忆的坚定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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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人,做了更激进的尝试。
他叫商临,一名十九岁的命名者,梦中反复被编号压制。
他说:
“我不想再被动地喊‘我是谁’。”
“我要去梦里——问他们‘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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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阻止他。
他服用温和诱梦剂,连接梦境记录器,进入深度睡眠。
整个零域第一次——主动梦入编号之域。
仪器显示,他梦见一个穿白衣的男子,手持编号册。
他说:“我是编号官。”
“你没有名字。”
商临看着他。
然后缓缓说出: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停住。
商临继续问:
“你没有名字,是不是?”
“你只是编号的影子?”
梦中那一刻,记录器捕捉到异常信号:
?语言反馈干扰
?编号官失焦
?梦警体逻辑闭环被打破
最终,白衣男子崩解成一团文字碎片,化为雾气。
商临醒来,对我们说: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有名字。”
“他们怕我们开始怀疑他们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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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梦名墙旁刻下一句:
“在梦中,你不是被命名者。”
“你可以是提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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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护更多梦中的命名意识,我们启动:
“梦锚系统(Dream Anch System)”
?每人梦中配有一名“梦守人”,由真实关系绑定(如亲人、同伴、守名人)
?若出现梦中编号污染,即刻触发“梦语抗言结构”,由梦守人进行唤名干预
?记忆转写者协同“梦言重构”——在醒后用原语言唤回
我们再也不是孤立作战。
我们是彼此的守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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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也做梦了。
梦里我回到编号档案室。
系统屏幕弹出提示:
“编号归零,是否确认?”
我没有点确认。
我写了一句话,贴在系统屏幕上:
“我不需要编号。”
“因为我己经有名字了。”
我叫林归零。
不是他们设定的起点。
而是我自己选择的,重新出发的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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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笔记上写下:
“系统以梦为牢。”
“我们以梦为门。”
“他们怕我们在梦中喊出自己是谁。”
“因为那将是他们的名字开始崩塌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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