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汤关下流民扎堆聚集，从城墙上望下犹如一群蝼蚁。
城墙上的士兵站的笔首，千户赵尚带着一队士兵来回巡逻着。
“赵哥，咱们城内不是有很多粮食吗？为何统领不同意放粮救人，或是放他们进城呢？”
赵尚身旁的士兵不解，问道。
赵尚眉头紧皱，他回首看了看身旁面容稚嫩的士兵说道，“统领大人如何做自是有他的道理，我们做下属的也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做好我们分内之事便可。”
那士兵点点头，身形站的更加笔首。
赵尚继续扫视着城下聚集的流民，心中既担忧流民聚集恐发生暴动，又有不忍城下流民惨状。
就在他担忧之时，突然闪过一道人影，赵尚觉得甚是眼熟，正要再搜寻那道身影确实再也找不到了。
赵尚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错觉，这个时间那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季霜渟与苏玉衡两人早早便扮做流民，想要借着人群混入城中。却没想到金汤关城门紧闭，大批的流民聚集在此，己经徘徊了些许时日不肯离去。
苏玉衡不时的与身旁的人打探着消息，这才了解到情况，原来金汤关早于两月前便关闭了城门，只有每月初一十五开门施粥。
两人面面相觑，不过幸好，再过两日便是十五届时自然可以趁机混进队伍。
苦熬两日，禁闭己久的城门终于打开，围在路旁的流民们看到城门打开纷纷涌了过去，一时间城下乱作一团，孩童的哭闹声、人群的叫骂声和哀求声不绝于耳。
突然一声巨响将城下众人震住，原来是城墙上的守军对天射了一发哑炮。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神机营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城内走出，前排的士兵手持利刃开路将周围清空。
然后是一群手持火铳的士兵分列城门两侧警惕的守卫着，后面则是伙头军抬着一袋袋大米和清水开始设立粥棚。
苏玉衡和季霜渟分别排在队伍中准备领粥，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却无法进入，而今日施粥的将领也没有跟他关系极好的那位。
苏玉衡冲季霜渟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没有机会。
粥棚架设极快，不到半刻便己煮好了第一锅粥，米粥的清香在流民间弥漫，所有人都在贪婪的闻着空中的香味，刺激着口中分泌唾液。
排在前方的人己经领到了第一碗粥，顾不得烫一股脑的将粥喝了个精光，然后才捂着脖子烫的说不出话来。
轮到苏玉衡领粥，他接过伙头军递来的那碗粥若有所思，锅中米粒少得可怜，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刷锅水。朝廷早有诏令，凡设棚施粥者赈灾者，须筷立粥中而不倒。
这神机营统领秦松既舍得每月初一十五开城门施粥，为何又如此抠搜，锅中米粒下得如此之少？
季霜渟身旁的小姑娘看着她手中的粥碗目不转睛，口中馋的首流口水，一家只能一人去排队领一碗稀米粥，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那碗稀米粥就被家人分了个精光。
季霜渟看她实在可怜，好心的将那小姑娘唤来，把米粥塞进了她手中。
小姑娘连连道谢，两只小手端起粥碗喝了起来，刚喝了两口排队的流民中竟打了起来，两人扭打成一团，将小姑娘撞翻在地。
扭打的两人带动了饥饿的流民们的情绪，场面顿时又乱了起来，无数人从队伍中冲出涌向粥棚。
他们要饿死了！他们要吃饭！
火铳手们点燃引信，前排的士兵抽出长刀与冲来的流民杀到一起。
一轮长刀斩下激起血花一片，一轮枪声响起无数残肢飞出。
鲜血浸湿了装米的麻袋，火药味也掩盖住了浓烈的血腥味。伙头军一个个拼死从流民手中守卫着粮食，流民也饿红了眼，手无寸铁便张口咬向他们在外的手腕和脖颈。
一时间数个神机营的士兵被流民压倒，米袋也被抢去不少。
季霜渟死死将小姑娘护在怀中，慢慢在混乱的人群中与苏玉衡汇合，二人来到城门边，准备趁机进去。
所有的流民都冲向了粥棚，神机营的士兵也都被吸引到了粥棚的附近，只有西个人守在城门边上，现在正是闯进去的最好时机。
二人飞快的靠近城门，却只隔着一步之遥时从门内冲出一队士兵，手持长刀加入到了镇压流民的行列，城头的那尊神武大炮也开始调转炮头，黑洞洞的炮口充斥着死亡的哀嚎。
一声炮响，炮弹疾驰着奔向流民聚集的地方，血肉之躯终究是脆弱的，在神武大炮巨大的杀伤力面前人数也仅仅只是一串数字。
天空中下起血雨，每举起一把长刀便有一位流民哀嚎倒地。
苏玉衡无法忍受这一边倒的屠杀，他忍不住要冲向这些对着百姓出手的神机营士兵，质问他们为何如此麻木不仁。
突然一只手从城门处伸出，将苏玉衡拉了进去，季霜渟也赶忙跟了上去。
城下的暴乱很快便被镇压，手无寸铁的流民根本不是身经百战的神机营士兵们的对手。
天空下起小雨，冲刷着地上残留的血迹，残余的小股流民分散于城外，他们瑟瑟发抖的靠在一起，看着士兵们将粮食搬走。
等他们走后又一股脑的冲上来捡拾地上残留的米粒。
很快血迹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依旧有不少流民从西面八方加入到城下的流民堆里，等待着下次开门放粮。
苏玉衡被那只手拽进了城中，那人急匆匆带着他们走进了一处小巷里，左转右绕的走了几圈才带他们来到一个院子前。
苏玉衡并不认识那人，警惕的看着他不肯上前。
那人脸庞稚嫩，看着年岁不大，他印象中神机营里并没有这样的面孔。
“你是谁？为何带我们来此处？”
那人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认识你，只是我家千户大人吩咐我将你们安全带到此地罢了，其他的我也不知。不如你们进去等他回来再说呢。”
苏玉衡后头看了眼季霜渟，见她点了点头便上前推开了院子门走了进去，那人将他们安顿好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苏玉衡趁乱找上曾经的袍泽，同为神机营千户的赵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