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阴风裹着几片枯叶拍打在窗棂上,烛光骤然黯淡。苏清月与墨渊对视一眼,同时抄起兵器夺门而出。夜色浓稠如墨,客栈回廊空无一人,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窃笑。
“在东边!”墨渊折扇指向院角一棵老槐树,树影间掠过一道暗红衣角。两人提气追去,却见树后只散落着几片沾血的花瓣,馥郁的香气中混着一丝熟悉的甜腥——正是乱葬岗上那股奇异气息。苏清月蹲下身捻起花瓣,指腹残留的黏液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这不是寻常花朵。”她皱眉将花瓣凑近烛火,瞬间腾起幽蓝火焰,空气中弥漫开焦糊味,“和阿蛮使用的巫术气息如出一辙,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墨渊未及回答,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两人循声赶到客栈厨房,却见灶台倾覆,水缸中浮着半截断指,指甲盖下用朱砂画着缩小版的禁咒印记。苏清月强忍着不适将断指捞出,发现指节内侧纹着朵极小的曼陀罗花——这是巫族叛徒特有的标记。
“有人故意引我们分散注意力。”墨渊突然脸色一变,“残卷!”
两人飞奔回房间,却见窗纸完好无损,案上残卷也安然无恙。苏清月刚松了口气,墨渊却猛地掀开被褥,床板下藏着的暗格里,那枚刻着“清”字的玉坠不翼而飞。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空荡的暗格上,映出几道新鲜的刮痕,显然是被利器撬开的。
“方才那道身影根本不是要袭击我们,而是调虎离山。”墨渊手指抚过暗格边缘的缺口,“对方熟知客栈布局,还能避开所有守卫......”他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
两人冲下楼,只见大堂中央躺着重伤的店小二,胸口插着半截染血的玉簪。店小二气若游丝地指向楼梯方向:“那个......戴面纱的姑娘......抢了玉坠......往阁楼去了......”
苏清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阁楼转角处闪过一抹熟悉的水绿色裙摆——那是她昨日在城郊市集见过的布料。当时她被那布料上的暗纹吸引,记得摊主说这是西域进贡的贡品,整个城里只有三匹。
“追!”
阁楼顶层堆满杂物,灰尘在月光中翻飞。苏清月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头顶突然洒下大片金粉。她本能地闭眼屏息,却听见墨渊闷哼一声倒地。待金粉散尽,只见阴影中走出个蒙着黑纱的女子,手中玉坠正对着月光旋转,折射出诡异的光晕。
“把玉坠交出来!”苏清月剑尖微颤,墨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额角渗出黑血,显然是中了迷香与剧毒。
女子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苏姑娘可知这玉坠为何与你命格相符?”她缓缓揭开面纱,露出半张布满蜈蚣状疤痕的脸,“当年巫九幽灭我全族时,特意剜下我半边脸,说要留给某个特别的祭品......”
苏清月瞳孔骤缩,这疤痕与阿蛮如出一辙!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女子未毁容的右脸竟与她有七分相似。女子指尖划过玉坠上的符咒,突然将其按在自己心口:“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话音未落,女子周身腾起黑色雾气,玉坠发出刺耳嗡鸣。苏清月感觉体内灵力疯狂乱窜,仿佛有无数藤蔓在经脉中生长。她强撑着挥剑刺去,却见剑尖穿过雾气,女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冰凉的手指搭上她脖颈:“以血为引,以魂为契......苏姑娘的血,才是解开玉坠封印的关键。”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破窗而入。玄清观主手持桃木剑凌空劈下,符咒化作锁链缠住女子。女子发出凄厉尖叫,雾气中伸出无数骨爪,却在触及金光的瞬间化为灰烬。苏清月趁机抱起墨渊后退,发现他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淡红色印记,形状竟与玉坠上的符咒相同。
“老身总算赶上了。”玄清观主拂尘一挥,将女子困在符阵中央,“当年巫族内乱时,有位巫女预言将有天命之人带着玉坠现世。这玉坠不仅是钥匙,更是......”他话音戛然而止,女子突然自爆,黑血溅在墙上化作密密麻麻的咒文。
苏清月冲过去查看墨渊伤势,却发现他掌心的印记正在吸收黑血,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而墙上的咒文拼凑成半阙诗:“双生之魄,一明一暗,清月照渊,终见天日。”
晨光刺破云层时,玄清观主望着东方若有所思:“看来,墨渊与这玉坠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老身得回观中查阅古籍,你们......”他看向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多加小心,这玉坠背后的秘密,恐怕才刚刚浮出水面。”
苏清月握紧墨渊的手,望着他逐渐苏醒的面容,心中泛起暖意。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阴谋诡计,只要能与他并肩,再深的迷雾她也有勇气去驱散。而此刻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那截消失的玉坠残片正在泥土中发光,一只苍白的手缓缓将其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