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湖的危机平息后,小城迎来了久违的晴日。暖融融的阳光倾洒在青石板路上,苏清月与墨渊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听着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难得有了几分闲适。但墨渊藏在袖中的手,仍下意识地摸向那枚贴身收藏的玉坠残片——虽然铜镜己毁,可疤痕女子临走时那抹阴鸷的笑容,始终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去桃林走走?”苏清月忽然停步,抬手指向城西那片灼灼其华的桃林。粉色云霞般的花海随风轻摆,馥郁的花香混着春日独有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墨渊望着她眼中闪烁的期待,心底的阴霾竟淡了几分,笑着点头应允。
踏入桃林深处,蜿蜒的小径被落花铺成粉色锦毯。苏清月俯身拾起一瓣完整的桃花,正要簪在鬓边,忽听得不远处传来簌簌响动。墨渊瞬间挡在她身前,折扇半开,却见桃树后转出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童子。孩童梳着双髻,脸颊红扑扑的,怀中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可是会捉妖的大侠?”小童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拽住苏清月的衣角,“救救我家阿娘!她自从去了后山的祠堂,回来就变得......变得像换了个人!”
苏清月与墨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镜渊湖的教训犹在眼前,看似寻常的求助或许暗藏陷阱。但孩童眼中的恐惧不似作伪,墨渊蹲下身,温声道:“你且说说,祠堂在何处?你阿娘又有何异样?”
小童子忙不迭打开布包,里面竟是半块褪色的丝帕,边角绣着朵残缺的曼陀罗花。苏清月瞳孔骤缩——又是巫族叛徒的标记!“祠堂就在桃林尽头的山崖下,阿娘回来后总对着镜子发呆,嘴里还念叨什么‘镜中仙’......”孩童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好!”墨渊拉起苏清月便朝声音方向奔去。穿过层层叠叠的花枝,一座斑驳的祠堂赫然出现在眼前。朱漆剥落的匾额上,“镜华祠”三个大字依稀可辨。祠堂内烛火摇曳,血腥味混着浓重的焚香扑面而来。只见地上躺着个妇人,双目圆睁却无焦距,胸口赫然印着与镜渊湖死者相同的红色旋涡印记。
“小心!”苏清月突然拽住欲上前查看的墨渊。墙面铜镜中,倒映出无数扭曲的人影,正缓缓伸出苍白的手臂。墨渊挥扇击向铜镜,却见镜面泛起水波,竟将扇风尽数吸收。更诡异的是,死去妇人的尸体突然诡异地扭曲,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地砖缝隙。
“镜渊湖的秘术明明己破......”苏清月握紧短剑,却发现灵力在靠近铜镜时竟变得迟缓。祠堂角落,那个领路的小童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沾着桃花瓣的湿脚印,蜿蜒通向祠堂后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后殿中央摆放着另一座青铜方镜。镜中不再是倒影,而是实时映出桃林外的景象——玄清观主带着道众御剑而来,衣袂翻飞间,符咒化作金光铺天盖地洒向桃林。镜中画面一转,疤痕女子的脸骤然浮现,她手中握着完整的玉坠,正对着铜镜露出森然笑意。
“原来这镜子是她的眼线!”墨渊恍然大悟,却听得身后传来锁链哗啦作响。祠堂西壁突然伸出无数铁链,缠绕着朝两人攻来。苏清月挥剑斩断几根,却见断口处涌出黑色黏液,瞬间又重新愈合。
千钧一发之际,玄清观主的声音穿透桃林:“以情为引,以念为剑!莫被镜像迷了心智!”苏清月心头一震,想起镜渊湖破解幻境的经历。她转身握住墨渊的手,闭上眼将所有杂念排空,脑海中只浮现出与他并肩作战的画面。
金色灵力从交握的掌心迸发,如利剑般劈开重重锁链。墨渊折扇疾挥,符文如蝶群扑向铜镜。“轰”的一声巨响,镜面寸寸碎裂,疤痕女子的狞笑戛然而止。待尘埃落定,玄清观主带着道众冲入祠堂,手中拂尘扫过地面,竟从地砖缝隙中揪出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纸人——正是那领路的小童子模样。
“这是巫族的替身傀儡术。”玄清观主神色凝重,“看来疤痕女子早有准备,镜渊湖不过是她抛出的诱饵,真正的杀招,是要引你们入局......”
夕阳西下时,桃林恢复了宁静。苏清月倚在墨渊肩头,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那些未解的谜题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掌心传来的温度,却让她觉得前路不再那么可怖。“不管她还有什么阴谋,”她轻声道,“我们一定能找到真相。”
墨渊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没有言语,只是将她的手又握紧了几分。桃林深处,被斩断的桃花枝桠间,新生的嫩芽正悄然萌发,仿佛预示着,再深的黑暗,终将迎来破晓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