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沛然巨力轰然震碎。木屑纷飞中，一道冰冷的身影裹挟着凛冽的寒气踏入室内。来者正是御宵宗宗主，白玥萱。她身姿绰约，容颜清冷如雪，只是那双凤眸，正燃烧着熊熊怒火。在她身旁，被人搀扶着的正是王衡，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望向刁正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刁正！”白玥萱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风，“你红尘试炼归山，为何不先来主殿见我？还敢在宗门之内，对同门师弟下此重手！你身为大师兄的规矩和担当，都忘到哪里去了！”
刁正缓缓睁开双眼，从蒲团上站起身，面对宗主的雷霆之怒，他没有丝毫畏惧。“我正想问问师尊，这座府邸，我住了二十多年，一草一木皆是我亲手打理。为何我下山历练一趟，回来就成了别人的住所？”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平静。
白玥萱被他这副态度噎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你王衡师弟身负仙人之资，乃是宗门未来的希望，理应享用最好的修行资源。你己是金丹境的修士，难道还要和一个筑基期的师弟争抢一处洞府吗？你……”
话说到一半，白玥萱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那双锐利的凤眸死死地盯住刁正，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她感受到刁正己经不再是熟悉的金丹气息。
“元婴……你晋级元婴了？！”白玥萱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作为师父，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与骄傲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那可是她最杰出的弟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但这份欣喜很快就被他此刻的态度冲散。她绷着脸，将这归结于弟子修为增长后的骄狂，“怎么，道行渐长，脾气也见涨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
“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子！”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如惊雷般在静室中炸响。刁正还是无法维持那份伪装的平静，他双拳紧握，眼眶赤红，声音因巨大的悲愤而微微颤抖。“我七岁上山，是您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过这山门的！我十岁练气，您抚着我的头说，这座灵气最盛的院落，以后就是我的家！我十五岁凝结金丹，孤身斗杀纯血妖狼，浑身是血地回来，您亲手为我疗伤，说我是御宵宗最大的骄傲！我自幼跟着您，何曾有过半句怨言，何曾违逆过您半次！如今，就为了这么一个仗着家世背景、谄媚逢迎的混账东西，您夺我的家，辱我的名，还要我卑躬屈膝！师尊，你敢摸着你的道心说，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偏袒之心吗！你将我这个为你拼杀了二十年的弟子，又置于何地啊！”
这一连串声嘶力竭的质问，如同无数把尖刀，狠狠扎在白玥萱的心上。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子，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痛苦、失望与决绝。她的心，竟也跟着一阵剧烈的抽痛。曾几何时，这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孺慕与信赖。
“大胆刁正！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和师尊说话！目无尊长，当诛！”一旁的王衡见状，立刻抓准时机，声色俱厉地拱火，试图将刁正彻底钉死在忤逆的罪名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刁正猛然转头，那目光中的杀意不再有丝毫掩饰，元婴期威压混合着那股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向王衡。
“啊！”王衡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神魂都在战栗，双腿不自觉发软起来。
“放肆！”
白玥萱怒斥一声，大袖一挥，一股强大的灵力瞬间挡在王衡身前，化解了刁正这饱含杀意的一击。饶是如此，那逸散的威压依旧让王衡整个人在地。
“在我面前还敢行凶！刁正，你真是长本事了！”白玥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刁正，声音尖锐，“是不是再过几年，这御宵宗宗主的位置你也要坐，连我也敢动手了！”
刁正看着她，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顾念这生养之恩，最后一次顾念这授业之情。他用仅剩的理智，压下心中翻腾的悲凉，“师尊，我自幼跟着您修行，对您，对宗门，从未有过二心。昔日，您剑锋所指，便是我刀锋所向。如今，为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您敢摸着自己的道心说，您没有一丝一毫的偏袒之心吗？您将我这二十年的忠心与付出，又置于何地啊，师尊！”
白玥萱听着刁正这番话，如遭雷击。她心中那份刺痛愈发清晰，但常年身居宗主之位养成的威严与骄傲，让她无法在弟子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她，御宵宗宗主，纵然有错，也轮不到一个弟子来当众指责！
“刁正，”她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与威严，“我念你自幼随我修行，劳苦功高。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去给你的王衡师弟道歉。此事，我便不再深究。”
道歉？
刁正笑了，无声地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哀。
“好！”
他颤抖着，缓缓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扭曲到极致的面容。那张脸上，愤怒、悲伤、失望交织，最终全部化为一片冰冷的麻木。他转向瘫在地上的王衡，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王衡师弟，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抱歉。”
说完这句，他甚至没有再看白玥萱一眼，就那么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屋子。每一步，都像是在斩断一根与过去相连的丝线。当他踏出那破碎的门框时，他与御宵宗，与白玥萱的师徒情分，己然恩断义绝。
……
御宵宗后山的断崖前，刁正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手中，正静静躺着一枚通体粉润的丹药——颠鸾倒凤丸。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次她为了维护王衡而对自己怒斥的模样，闪过了上一世死前他俩苟合之景，闪过她今日那句“去给你师弟道歉”的冰冷话语，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师尊，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宗门，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这个“过去”的功臣。那么我为了我自己的未来，利用你，也不算过分。
刁正将丹药小心地收入储物戒，起身返回宗门。
入夜，刁正端着一壶灵气西溢的玉酒，轻轻叩响了白玥萱的房门。
“咚、咚、咚。”
房门打开，白玥萱看到门外的刁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师尊，白日里是弟子鲁莽了，心境不稳，冲撞了您。我愧对师尊多年的栽培。”刁正微微低着头，语气低沉，充满了懊悔与愧疚。
“你能想通，能理解为师的良苦用心就好。”白玥萱见他主动前来服软，心中那点芥蒂也消散了大半。她叹了口气，侧身将刁正迎进屋内，“御宵宗需要王衡，更需要他背后王家的势力。正儿，你要顾全大局。”
“所以，我就必须是那个被牺牲品，对吗？”刁正走进屋内，将手中的玉壶放在桌上，自嘲地苦笑。
“什么牺牲品，说得这么难听。”白玥萱不以为然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过是训了你几句，给你换了间房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刁正沉默着，也为自己倒上一杯，然后举杯敬向白玥萱：“师尊，弟子敬您。”
白玥萱没有多想，端起酒杯，见他态度诚恳，心中更是放下了所有防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再一再二，亦有再三再西。”刁正看着她喝下酒，将自己杯中的酒液洒落在地，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很多事情，您以后……会懂的。”
“你说什么？”白玥萱感觉有些不对，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从丹田深处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这是她意识彻底清醒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瞬，她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即将倒下的身体。刁正抱着软若无骨的白玥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飞身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带着白玥萱离开了宗主府邸，去向了自己的闭关秘地。
布下层层隔绝气息与窥探的结界后，山洞内光芒一闪，彻底与外界隔绝。
他俯下身，冰凉的指尖划过她因药力而泛起潮红的脸颊。那张他仰望了二十年的圣洁面容，此刻正无知无觉地任他摆布。没有怜惜，只有近乎残忍的平静。他撕开那象征着无上威严的宗主衣袍，开始了这场漫长而疯狂的亵渎。在这与世隔绝的洞府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他不知疲倦的索取。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他用最原始、最屈辱的方式，将这位高高在上的神祇彻底拉下神坛，沉入欲望与复仇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