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再……逃——!!!”
那冰冷粘腻的声音,裹挟着撕裂灵魂的怨毒,如同九幽地狱刮起的阴风,狠狠灌入徐小默的耳蜗!
不是呼唤,是索命的判词!
麻衣那只攥着惨白骨梳的手,乌青色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匕首,带着毁天灭地的冰冷巨力,撕裂粘稠的潭水,如同闪电般抓向他的脖颈!
目标首指颈后那块灼烧剧痛、如同诅咒源点的月牙疤痕!
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徐小默的心脏!
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乌青指甲撕裂皮肤的剧痛!
瞳孔因极致的惊骇缩成针尖,求生的本能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呃啊——!!!”
一声混合着血沫、泥浆和极致恐惧的嘶吼,如同垂死野兽的咆哮,从他喉管深处炸开!
那只刚刚砸裂棺盖、骨痛欲裂的右手,带着前所未有的狂暴和不顾一切,本能地向上格挡!
不是挡向那只索命鬼爪,而是……再次狠狠撞向头顶那松动开裂的棺盖!
“咚——!!!”
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绝望的撞击声在狭窄的棺内猛烈炸开!
粘稠的潭水被狂暴的力量挤压,如同高压水枪般从棺盖那道细微的裂缝中激射而出!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徐小默的右臂传来一阵清晰的骨裂剧痛!眼前瞬间被黑暗和迸溅的金星淹没!
但!
“咔嚓——!!!”
一声刺耳得令人牙酸的、如同千年古木被巨力强行拗断的爆裂声!
清晰地盖过了潭水的激荡和麻衣的怨毒尖啸!
棺盖!
那道被徐小默两次搏命重击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猛地扩大、蔓延!
一道刺眼的、浑浊冰冷的深潭微光,如同破开地狱的利剑,瞬间从那崩裂的缝隙中汹涌灌入!
新鲜的(虽然腥臭刺鼻)、带着外界冰冷水压的潭水,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棺内那令人窒息的粘稠死寂!
光线!水流!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让麻衣那带着滔天怨毒的致命一抓,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滞!
就是这生死一线的迟滞!
徐小默那早己被恐惧和剧痛逼到极限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丝源自本能的、不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他像一条被电击的鱼,整个身体在狭窄的棺底猛地向上弹起!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颅和肩膀,狠狠撞向那透出光线的棺盖裂缝!
“哗啦——!!!”
朽烂的棺盖再也承受不住内外夹击的巨力,靠近他头部的部分,如同腐朽的蛋壳般,猛地碎裂、崩飞!
冰冷的、粘稠的、带着浓重水腥铁锈味的深潭之水,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瞬间将徐小默的头颅和上半身彻底吞没!
巨大的水压和窒息感如同铁锤砸在胸口!
“咕噜……呃……” 徐小默猝不及防,冰冷的潭水疯狂灌入口鼻,呛得他眼前发黑,肺部如同被撕裂!
但他顾不上了!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用那只剧痛、可能己经骨折的右手,死死抓住棺盖碎裂的边缘,指甲深深抠进朽烂的木屑里!
借着水流涌入的冲力,拼尽全力地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如同拔萝卜般,从那口为他量身打造的死亡红棺中……往外拖拽!
冰冷刺骨!粘稠窒息!
巨大的水压仿佛要将他的内脏从口鼻中挤压出来!
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撕裂!
但他不敢停!身后那口红棺里,麻衣那非人的怨毒和冰冷死气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他能“感觉”到那双惨白空洞的眼睛,正穿透浑浊的潭水,死死地盯着他挣扎的背影!
“呃……呃……” 徐小默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肺部的空气早己耗尽,视野被缺氧的黑暗和浑浊的泥水覆盖。
他仅凭着一股不甘就此沉沦的蛮力,手脚并用地在粘稠冰冷的潭水中胡乱划动、蹬踹!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彻底吞噬时——
一只冰冷、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胡乱挥舞的右手手腕!
紧接着,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破烂病号服的后领!
一股巨大的、向上的拖拽力猛地传来!
“哗啦——!!!”
徐小默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出了粘稠冰冷的潭水!
刺眼的光线(尽管是昏暗的)瞬间刺入他紧闭的眼帘!
冰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岸边的泥土腥气,猛地灌入他火烧火燎的肺部!
“咳咳咳……呕……” 他趴在冰冷的、湿漉漉的岸边泥地上,剧烈地咳嗽、干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味。
冰冷的泥水混合着胃液和胆汁从口鼻中涌出,狼狈不堪。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让他浑身剧烈地颤抖,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后生!后生!撑住!撑住啊!” 一个苍老、嘶哑、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狂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枯瘦的手掌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是老吴头!
徐小默艰难地睁开被泥水糊住的眼睛,视线模糊不清。
他看到了老吴头那张布满沟壑、沾满泥污、老泪纵横的脸。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庆幸。
“丫头……丫头她……” 老吴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向岸边不远处。
徐小默顺着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徐小默顺着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岸边冰冷的泥地上,小周护士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乌紫,浑身湿透,沾满了深潭的泥污。
她双眼紧闭,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她的右手,还死死地攥着半截断裂的、沾满泥污的……消防水带?!
是她!是老吴头!是他们!
是他们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消防水带,一头绑在岸边的树上,一头绑在小周护士身上,让她不顾一切地潜入潭底,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那口红棺,抓住了他!
“噗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
是那截断裂的消防水带!
失去了小周护士这端的重量,它如同一条死蛇,缓缓沉入了那潭依旧翻涌着暗红涟漪、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深潭之中!
潭水中央,那口巨大的红棺,如同受伤的巨兽,正缓缓地、无声无息地……重新沉入那浓稠得化不开的暗红水底!
只留下一圈圈不断扩大的、污浊的血色涟漪。
冰冷、粘腻、带着撕裂灵魂般怨毒和不甘的声音,如同从万丈水底传来的诅咒,幽幽地回荡在徐小默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郎君……
你……逃……不……掉……的……
沉棺……为牢……
蚀骨……为契……
待……月……再……圆……
吾……必……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