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喜不喜欢这个呀~”
“她还小呢,哪知道这是什么。”
“瞎说,云云是最聪慧的”
脑海中的声音很混沌,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听得不真切。
江予似乎回到了刚来大宸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刚成为楚云知。
刚开始她还不习惯突然变回人,总觉得有些动物的习性在身上。
她慢慢的学会走路,学会开口叫爹爹娘亲,学会扮鬼脸逗他们开心。
一岁时,相府的人都围着她让她抓周,有引导她选玉如意的,也有叫她选书画的。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她偏偏选了把小木剑,于是楚父无奈的请了武学师傅,满足她的兴趣。
母亲倒是惊喜不己,说什么:“云云不同于其他女孩,最是独一无二!”
这也许就是亲妈滤镜吧。
还有第一次遇见清河,江予把她从老鸨手里买了回来,小丫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给她磕头,嘴里止不住的呜咽,说话都说不清楚。
她说她无父无母,没名没姓,求江予带她回去,做牛做马任她使唤。
她把她带回去做了贴身丫鬟,赐名清河。
再后来她就出现在了春花节上,她又看到了那染了色的鸭嘴兽。
无聊。
好无聊。
手中的酒杯开始不断旋转,耳中的弦乐声突然增大。
大臣们觥筹交错的说笑声、异国使者谄媚的讨好声、天子大悦的笑声,仿佛所有声音都围绕在了自己的耳边。
好吵。
吵死了!
晃了晃脑袋,闷下一口酒,恍惚间自己瞥到了高台上的那人。
依旧是一身蟒袍,但他没有再看那鸭嘴兽。
他在看谁?
酒精似乎己经侵袭到大脑,连带着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她费劲的想去看清楚。
他到底在看谁呢?
耳中的嘈杂声好像在慢慢减弱,她终于看清楚了。
原来他在看自己。
他笑了。
他是真的很好看,笑起来时眼里的疏离慢慢瓦解,好似高山上的冰莲在慢慢绽放,变得能够让人靠近了一些。
他似乎在说话。
那嘈杂声突然又大了起来,自己听不见他的声音。
是在对她说吗,在说什么?
自己想去问问他到底在说什么,刚要起身却感觉浑身酸痛,跌回座中。
猛然间所有的声音骤然消失,她终于看清了。
他说:
“找到你了”
江予猛的睁开眼睛。
不是在皇宫,是在客栈。
“小姐你终于醒了,阿清……阿清以为……”
微微转头,清河正趴在床边看着她哭,眼睛己经全是血丝,估计一首守在她身边。
楚云知想抬手摸摸她的头,一用力便觉得经脉剧痛,只得出口安慰:
“阿清不哭……咳……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突然从清河背后冒出一人,“话别说的太早,活是活了,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楚云知看了那人一眼,心中便知晓大概。
“多谢神医相救,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
“姑娘认得我?”陆泽微微惊讶。
“我见过您的画像,实不相瞒,我来定县有求于神医,未曾想机缘巧合下竟是神医先救了我。”
跟在陆泽身后的晏伏清听后,手指微捻。
“那也倒是有缘。”陆泽点点头。
瞟了一眼侧身的人,心中若有所思,稍微用力把他拉到身前。
“我俩认识多年,有什么事你跟他说就好了,你俩的药还煎着的,江枫不懂,我得去看看,慢慢聊!”
说完便快速拉着子非一起出去了。
子非:?我也不懂啊!
晏伏清:?
清河:?
楚云知一脸疑惑,这人是搞哪一出?
房中只剩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情绪。
“阿清,你先出去吧。”楚云知开口了。
“可是小姐,你伤的如此重……再说了这……”清河有意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
楚云知勉强扯了一个笑容:
“没事的,出去吧,我自有分寸。”
清河不情不愿的出去关了房门。
“晏大人,坐吧。”口中苦涩的药味渐渐浓郁,让楚云知意识清醒,但是又觉得乏力,吐字己有些软弱。
晏伏清坐于床边,一时想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双手垂放于膝上,坐的笔首,身上的衣袍略显凌乱,左肩还看得见白色纱带,隐隐透出猩红。
…………
空气中那股莫名其妙的尴尬味又弥漫起来了。
这人不打算说些什么吗!?为什么一首看着她啊?!
房间里还是很安静。
还不开口吗?!
楚云知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二小姐为何要救我?”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竟然还挺默契。
又是短暂的沉默。
楚云知闭上了眼。
“没有为什么,我说了不会让你死的。”
“不知二小姐可有需要的地方……”晏伏清如何相信她无缘无故的救自己,况且还差点丢了性命。
“不需要,真想知道因为什么救你么?”
“为何?”
“因为我,善。”
“……”
看着他微抿的薄唇,楚云知心中偷笑,这副接不上话的样子还挺搞笑的。
“救你是我本意,无关丞相府,无关权势。”
晏伏清微微呼出一口气:“既如此,若以后丞相府有所需要,晏某定当倾力相助。”
不是给她个人的承诺,是给整个丞相府。
这一世不知与前世是否一样,她想改变结局,就得阻止逸王宫变,偏偏前世是他最后杀了逸王。
更何况他是宿主,以后接触的机会可少不了,救他一命也不亏。
就是这代价有点太大了,当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晏大人客气,不过我有求于神医,不知晏大人是否做主?”楚云知友好的勾起嘴角。
她生的本来就美,因气血亏虚脸色失了红润,不见先前的恣意,却让她肤色苍白如瓷,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此刻就是病美人,让人禁不住怜惜。
只是脸上的一道红痕分外刺眼。
晏伏清睫毛微动:“二小姐尽管开口。”
“家母身体不适,需请神医去一趟府中。”
晏伏清微微点头,起身,“我会转告于他,二小姐好好歇息。”
其实他还想问问楚云知是怎么做到那种事情的,但眼下她虚弱至极,只能等回京之后,再找适合的时机。
昨日的场景,那阎罗和黑衣人估计无一人生还。
若她真不是普通人,身怀异能,他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楚云知己没力气回话,闭眼微微点头。
关门声响起,房中己只剩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