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二年的冬天,冷得能把灵魂冻出裂纹。7号安全屋那扇能抗火箭弹的合金大门,挡住了外面鬼哭狼嚎的寒风和游荡不休的活死人,但那股子无孔不入的阴冷,却像最顽固的污渍,死死黏在骨头缝里。恒温系统吭哧吭哧地工作,勉强把室内维持在零上五度——一个穿着三层毛衣外加臃肿得像熊的羽绒服,还能勉强不把牙齿磕出交响乐的温度。
“头儿!林头儿!救命啊!” 老周哭丧着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熊瞎子,从维修通道连滚带爬地冲出来,鼻头红得像圣诞老人的驯鹿,眉毛上挂着冰溜子,“那祖宗暖气片,它…它又撂挑子了!我这把老骨头,感觉下一秒就能敲出《叮叮当》的节奏了!”
林秀正蹲在生态区那片好不容易冒头的、嫩得能掐出水的小麦苗前,眼神温柔得像看自家闺女。闻言,她头也没抬,没好气道:“叫什么叫,你那身膘顶仨暖气片。冻成冰雕正好,放门口当吉祥物,省电。” 指尖轻轻拂过翠绿的叶尖,感受着那微弱却倔强的生命力。“陈木呢?”
“陈木头?正跟那堆冻成冰坨子的破铜烂铁较劲呢!”老周凑过来,对着麦苗哈气,瞬间腾起一片白雾,“说是北三区的传感器又冻裂了,愁得他那张脸,啧啧,比外面那些啃墙皮的丧尸还丧气。我说头儿,”他话锋一转,眼睛贼亮,“咱这宝贝疙瘩麦子啥时候能磨面粉啊?天天啃那压缩饼干,我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做梦都是你那松软喷香的面包啊!”他咂吧着嘴,一脸向往,仿佛空气中己经弥漫起酵母粉那醉人的、令人魂牵梦萦的香气。
吴婆端着一个冒着滚滚热气(和浓郁苦味)的搪瓷缸子颤巍巍走过来。“小周,喝口热的,驱驱寒。小林,你也喝点。”老人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对天气和孩子们的担忧,“这天儿邪乎,比去年还冻人。安安和小玲…那舱里不知道够不够暖和…”她忧心忡忡地望向医疗区,两个维生舱如同水晶棺椁,静静矗立,淡蓝营养液中,安安和小玲如同沉睡的精灵,生命体征平稳却微弱。
林秀接过滚烫的缸子,暖意从掌心蔓延开,驱散了一丝寒意。“吴婆放心,维生舱恒温,比咱们这儿舒服多了。”她啜了一口黑乎乎的草药汁,面不改色,末世早把她的味蕾磨成了铁。“至于面包…快了。等这批麦子收了,我让你吃到看见面包就想绕道走。”
话音未落,陈木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个冻裂的塑料接头,脸色比外面的风雪还凛冽。“北三区温度传感器,彻底没信号了。备用零件…清零。”他言简意赅,每个字都像冰坨子砸在地上,宣告着物资告罄的窘迫。
林秀放下缸子,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指。主妇的首觉像根小针,扎着她紧绷的神经。这个冬天,绝不会让他们好过。她看着生态区那片在低温中倔强挺立的绿色希望,再看看冻得缩脖子的老周和沉默如冰的陈木,心中快速盘算着物资清单上越来越触目惊心的赤字。
林秀走到堆放压缩饼干的角落,意念微动,角落里半箱饼干瞬间消失,出现在她的“空间仓库”里——一个经过多次战斗和练习,如今己扩大到十立方米左右的稳定异次元空间。里面的物资分门别类:食物、药品、工具、甚至还有几罐珍贵的酵母粉和一小袋白糖。这个能力,是她重生后最大的依仗之一,也是安全屋的隐形保障。她满意地“看”了一眼空间里的储备,至少短期内食物无忧。但零件…是真没了。
老周还在絮叨暖气片和面包,陈木盯着冻裂的接头沉默,吴婆担忧地看着医疗区。林秀的目光扫过冰冷的墙壁,仿佛能穿透合金,看到外面风雪中蹒跚的阴影。零件告罄,意味着防御可能出现漏洞,而丧尸…永远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