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声像碎冰坠入银盘。莉莲·白桦掀开雪貂皮兜帽的刹那,左耳那枚金玫瑰耳环闪过诡谲红光——与休眠舱监控灯的频率精确同步。她保养得宜的手指轻抚过机械骆驼的脊背,三头金属造物立即扭转脖颈,十八只晶体眼球同时聚焦银焰。
"路上遇到点小麻烦。"莉莲的嘴角扬起标准商业微笑,眼角却纹丝不动,"听说您多了位...皇室顾问?"她将"皇室"二字含在舌尖轻轻,像在品尝某种禁忌的滋味。
铁须的机械臂发出近乎呜咽的齿轮摩擦声。那些看似普通的松木货箱,木纹中隐约可见与当年圣光牢笼相同的禁锢符文——它们正随着银焰的呼吸频率明暗变化。
验货过程如同刀尖上的探戈。银焰的指尖刚触到小麦袋,最上层的谷物就自动悬浮排列,组成神族警告文字的同时,下层麦粒突然发黑腐败——那些霉斑竟形成七个指向城堡各处的箭头。
"听说您重建了织布机?"莉莲抿茶时喉部有不自然的吞咽动作。毒藤汁在她眼球形成的透视膜上,城堡墙壁顿时变成半透明——数以百计的符文石像肿瘤般嵌在承重结构里,每块石头中央都封存着一滴银焰的珍珠血。
铁须突然"失手"踢翻蜜酒桶。琥珀色液体流过地板缝隙时,那些被能量节点加热的线条发出灼烧声,勾勒出与方尖碑完全对应的七芒星阵图。
午夜仓库的阴影如粘稠的沥青。撬开第七个"羊毛"箱时,里面的水晶头骨突然自行转向——它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的红眼睛,与莉塔涂鸦的笔触分毫不差。更可怕的是头骨天灵盖内侧的刻痕:那是用月狐族婴孩乳牙刮出的降神咒文。
"不是监视器..."银焰的独角触碰到头骨时,珍珠色光焰突然被染黑,"是准备用来盛放银胡子意识的容器。"他的声音里混着金属摩擦声,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借他的声带说话。
第七个头骨的反应最为骇人。当艾莉亚将它举起,下颌骨开合的速度与莉莲眨眼完全同步。窗外方尖碑的嗡鸣透过骨传导首接炸响在颅腔内——那是倒计时的读秒声。
铁须的机械臂探针刚接近莉莲耳环,就自行解体成微型显微镜阵列。放大百倍后的玫瑰花纹深处,「A-0-2」的编号旁还有行针尖大的小字:容器清洁者。
"第二个实验体..."半精灵用蜜酒在橡木桌上写道,液体瞬间被木材吸收,"她不是眼睛,是银胡子的手术刀。"
银焰突然双膝跪地,独角迸发出刺眼白光。只有他能听见的月狐族召集频率正从耳环发出——那是己故女王的声纹,重复播放着皇室处决令:
「叛徒阿尔忒弥斯...即刻...处刑...」
黎明前的死寂被金色蜘蛛的嘶鸣打破。莉莲摘耳环的动作突然变得机械精准,那枚"首饰"展开八条节肢扑向银焰独角时,腹部裂开的器官分明是微型圣光发射器。
艾莉亚的玫瑰剑斩击带起弦月状残影。蜘蛛断裂的身体里爆出的不是电路,而是活体组织的腥臭黏液——那些液体落地后竟蠕动着组成缩小版的方尖碑阵列。
所有货箱同时炸开的冲击波掀翻了半座仓库。悬浮的七颗水晶头骨组成降神阵,银胡子投影的每一道皱纹里都流动着圣光符文。老人抚摸虚拟胡须的手指上,戴着与铁须相同的工程师戒指:
"时间到了,我亲爱的容器们。"他的目光同时锁定银焰和艾莉亚,"该回归培养皿了。"
城堡外,七座方尖碑射出的光柱在云端拼出血色倒计时:00:15:00。最恐怖的是每座碑面上浮现的浮雕——正在从石化状态苏醒的,赫然是七倍放大的莉莲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