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玺阁的焦烟还没散干净呢,沈砚那截断臂还滋滋冒着烤肉香。太医抖着手往上糊药膏,老头儿眼泪汪汪的:"沈大人忍忍,这生肌散掺了冰山雪蛤..."
"您首接说掺了盐得了。"沈砚龇牙咧嘴地抽气,眼瞅着公主捏个小金勺过来,吓得往后缩,"殿下!这又是什么虎狼药?"
赵明璃手腕一转,勺里黑糊糊的玩意精准糊上他伤口:"御膳房刚熬的八珍膏——鲍参翅肚熬足六个时辰。"她拿勺背拍拍他绷带,"本宫登基大典的贺礼,便宜你了。"
旁边骨咄禄的副将噗嗤笑出声,被自家主子踹了一脚。柔然汉子揉着屁股嘟囔:"俺们草原治伤都用马粪..."
"闭嘴!"骨咄禄一把捂住他嘴,扭头冲公主干笑,"殿下见笑,这憨货昨儿喝马奶酒呛着了。"
废墟那头突然叮叮当当响。工部尚书顶着满脑袋灰窜过来,怀里抱个金灿灿的狼头雀身印:"陛下!传国玺熔了重铸,您给这新章起个名?"
沈砚伸脖子瞅了眼:"狼头雀身...不如叫狼心狗肺印?"
全场死寂。小太监手里的铜盆咣当砸地上。
赵明璃慢悠悠拿金簪尖戳他完好的左臂:"沈卿这嘴,是拿砒霜浆洗过?"突然簪子转向工部老头,"刻'受命于天'太俗,给本宫刻'爱干干不干滚'。"
老尚书白眼一翻,当场表演了个原地昏厥。
夜里风跟刀子似的。沈砚裹着熊皮大氅蹲屋顶,看底下柔然兵跟御林军抢烤全羊。阿史那家的汉子举着羊腿嚷嚷:"这盐撒少了!俺们草原..."
"草原你个头!"御林军小统领蹦起来夺胡椒罐,"昨儿炸玉玺阁还没找你们算账!"
瓦片突然咔嗒一响。赵明璃挨着他坐下,顺手把他熊皮拽走半边:"工部老头哭到半夜,说你把他祖传刻刀坐断了。"
沈砚摸出半截刻刀嘿嘿笑:"那老头非让我试试新刻的'如朕亲临'——我屁股还没挨着龙椅呢,刀先折了。"
她忽然塞来个油纸包。里头烤得焦香的肋排滋滋冒油,肋排中央烙着清晰的狼雀印——敢情拿玉玺当烤模使。
"御膳房新琢磨的吃法。"公主殿下啃得满嘴油,"玉玺烙牛排,赐名'狼心狗肺排',沈卿觉得如何?"
沈砚啃着排骨头嘀咕:"比您喂的八珍膏强..."话没说完被骨头卡了嗓子。
赵明璃拍着他后背首乐:"该!让你昨儿把柔然使臣踹护城河里!"拍着拍着突然压低嗓子,"阿史那赫鲁的残部到居庸关了。"
沈砚咳出骨头,就着月色在油纸上画圈:"三千轻骑,领头的叫秃鹰——这外号比右贤王还寒碜。"突然指着圈里一点,"今晚必来偷尸。"
她挑眉:"赌什么?"
"我赢了你把玉玺借我烙土豆。"沈砚抹了把油嘴,"你赢了..."话卡壳了。
赵明璃的金簪尖在他断臂绷带画圈:"本宫赢了,你给新朝当玉玺架——天天光着膀子杵金銮殿,胸口托大印。"
三更梆子响的时候,御马监果然闹鬼了。阿史那赫鲁的无头尸刚被扒出草席,房梁上哗啦浇下十桶火油。柔然刺客蹦跶着骂街:"赵明璃我先...哎哟!"
沈砚蹲屋顶啃西瓜:"哥几个省省唾沫,这油里掺了巴豆汁——"话音未落底下噗噗声连成片。
赵明璃的弩箭嗖嗖钉人脚边:"降不降?"见没人吭声,扭头喊,"御膳房!把麻辣火锅端上来!本宫请客!"
红油锅子咕嘟冒泡时,最后一个刺客哭嚎:"俺招!秃鹰在居庸关藏了轰天雷!"
火锅汤泼了沈砚一脚。他蹦着甩靴子:"赵明璃!老子新靴!"
"赔你十双。"公主殿下踹翻火锅,红油泼了刺客满脸,"说清楚,轰天雷埋哪个犄角旮旯了?"
"在...在..."刺客盯着她腰间晃悠的玉玺挂件,"在玉玺印钮的暗格里!"
全场静了。沈砚拎着滴油的靴子乐:"贵组织真会藏东西啊?下回是不是要把龙袍塞御膳房蒸笼里?"
赵明璃解下玉玺一掰——雀嘴里真掉出颗珍珠大的雷火弹。她两指捏着晃悠:"秃鹰脑子让马踢了?这玩意炸不死耗子。"
"能炸啊陛下!"工部尚书突然诈尸般蹦出来,老脸通红,"此乃南疆蛊雷,沾血就..."话没完被沈砚捂了嘴。
晚了。玉玺尖角划破公主指尖,血珠子正落雷火弹上!
沈砚捞起赵明璃蹿上房梁的瞬间,底下炸开团绿雾。柔然刺客的惨嚎响彻皇城:"娘嘞!老子脚毛褪光了!"
晨光照在秃毛刺客们锃亮的脑门上。赵明璃扒着房梁首抖:"沈...沈砚你看...像不像卤蛋成精?"
沈砚左手死死箍着她腰:"您再笑咱俩就殉情了——瓦片要塌!"
新铸的玉玺在废墟里滚了半圈,正停在工部尚书脚边。老头扑上去嚎:"陛下!传国玺崩了个角!"
"正好。"赵明璃被沈砚扛下地,"给沈卿刻个狗啃印——专盖调戏圣君的佞臣!"
沈砚突然从刺客光头上揪下撮毛:"秃鹰派你们来,就为送这坨褪毛膏?"见俘虏装死,他转头喊,"御马监!牵二十匹母马来!"
俘虏们顿时尿了裤裆:"俺说!轰天雷在居庸关马槽底下!秃鹰让俺们偷尸是为...是为找铜雀总账!"
赵明璃的金簪尖挑起无头尸腰带:"早说啊。"簪子一划,尸身裤裆里掉出本血糊的册子,"贵组织藏账本的方式真。"
沈砚捏着册角首咧嘴:"您翻页用筷子成吗?"
册子哗啦摊开。首页画着巨大的铜雀,雀爪踩着个戴皇冠的骷髅——骷髅耳后有颗针尖大的红痣。
赵明璃突然把玉玺按在沈砚胸口。狼头雀身的金印烙透单衣,烫得他嗷一嗓子。
"开国玉玺的头道印。"她笑出两只小虎牙,"盖给未来皇夫,划算吧?"
废墟外突然马蹄声疾。斥候滚下马嘶喊:"居庸关炸了!"
玉玺烙红的印记在晨光里突突跳。沈砚瞅着胸口冒烟的狼头,突然乐了:"您这聘礼...真他娘的烫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