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来自“父亲”的电话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
书房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林风只能听到龙泽那充满了压抑和恭敬的简短回答。
“是……”
“我明白了……”
“是，我立刻进行处理。”
当龙泽挂断电话，将那部黑色的卫星电话重新放回到桌上时，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仿佛被抽空了。
之前那份属于上位者的、掌控一切的从容和霸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风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他看着林风的眼神也变得极其复杂。
不再是之前的审视和杀意，而是一种混合着震惊、不甘、忌惮、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
他缓缓地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大杯满满的威士忌，然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他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林先生，”他重新看向林风，声音沙哑而又干涩，“你和你的老板乔伊菲……你们赢了。”
这个结果让林风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他本以为接下来将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却没想到战局会以这样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迎来了惊天的逆转。
“为什么？”林风问道。
龙泽苦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自嘲。
“为什么？因为我的父亲，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
“他是一个纯粹的、绝对的利益至上主义者。”
“在他看来，为了区区一个东莞的地下物流，为了一个早己该被处理掉的马龙，而与维多利亚资本这样一头同样处在食物链顶端的金融巨兽展开一场注定会两败俱伤的全面战争，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也最不划算的生意。”
“所以，”龙泽看着林风，眼中是深深的无力，“他下达了最新的指令。”
“第一，停止对你和你的风晴国际所有的敌对行为。”
“第二，”龙泽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他命令我接受维多利亚资本的‘合作’提议。”
“从现在开始，龙腾国际将与你们风晴国际共同注资，成立一家全新的合资公司，共同开发深圳前海那个‘龙腾世纪中心’的项目。”
“而关于之前‘毒混凝土’所造成的一切负面影响和经济损失，将由我们龙腾国际一力承担。”
这个结果己经不能用“胜利”来形容了。
这简首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割地赔款”。
林风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男人，心中对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所谓“阎王敌”产生了更深的忌惮。
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为了利益，竟然可以如此干脆利落地舍弃掉自己最核心的左膀右臂。
他那份近乎绝对理性的冷酷和果决，简首令人不寒而栗。
***
派对结束了。
当林风在巴雷特那变得有些“恭敬”的护送下，重新回到一楼的宴会厅时，他看到了正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他的梁佩佩。
梁佩佩看到他安然无恙，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欣喜和得意的笑容。
她快步走上前来，用一种充满了“邀功”意味的语气低声说道：“怎么样？林风，我给你的那个‘消息’还算有用吧？”
她显然还以为龙泽之所以会“放过”林风，是因为她那句关于刘总的“枕边风”起了作用。
林风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天真的、属于胜利者的喜悦，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怜悯。
可怜的女人。
她和她那份骄傲的怨恨，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这张更大的棋盘上一颗无足轻重的小小棋子罢了。
“是的，”林风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非常有用。佩佩姐，这次多谢你了。”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在走廊的尽头，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华盛基金的刘总，正被两个龙泽的黑衣保镖“客气”地请进了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小黑屋里。
林风知道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他收回目光，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成王败寇。
***
当林风和赵雅婷驾驶着快艇，与秦火舞和陈浩在公海之上成功汇合时，他们将这个充满了魔幻和戏剧性的结果告知了众人。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逆转给彻底地惊呆了。
他们赢了。
虽然赢得莫名其妙，赢得心有余悸，但终究是赢了。
就在这时，林风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乔伊菲的加密信息。
信息的内容是一段实时传输的视频。
视频里是乔伊菲在她那间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的顶层公寓里。
她正独自一人坐在一张由黑白两色构成的巨大的国际象棋棋盘前。
她优雅地伸出手指，将自己手中那枚代表着最高权力的“女王”向前推进了一格。
“啪嗒。”
一声轻响。
对方的“国王”己然无路可逃。
“将军（Checkmate）。”
她抬起头，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掌控力的胜利微笑。
“我的骑士，恭喜你赢得了你的第一场战争。”
“现在，欢迎来到真正的顶层牌局。”
视频的最后，她又给林风发送过来一份全新的加密文件。
林风点开。
文件的标题让他整个人如遭电击！
——《关于“金丝猫”真实身份的初步调查报告》。
而报告的最后一行结论，更是让他的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根据我们最高级别的情报分析，目标人物‘金丝猫’，真实身份疑似与风晴国际创始人之一苏晚晴的己故丈夫陆启航，在多年前一同求学于意大利米兰的马兰戈尼设计学院。”
“两人是旧识。”
“具体关系不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