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落仙山上陆云的悠闲惬意截然相反,百里之外的天辰帝国皇都,林家府邸的一处偏僻角落,正上演着人间最残酷的悲剧。
“废物!连一桶水都拎不稳,要你何用!”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个木桶被狠狠踢翻,清水溅了一地。
林风狼狈地摔倒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浑身都被冷水浸透。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讥讽和快意的脸——他曾经的跟班,林虎。
“虎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林风咬着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丹田处传来的阵阵空虚和经脉中针扎般的刺痛,让他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还敢叫我虎哥?”林风的堂兄林虎,一个曾经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旁系子弟,此刻却居高临下地用脚尖踩着他的手,脸上满是病态的兴奋,“林风,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家麒麟子吗?现在的你,就是一条狗!一条连骨头都啃不到的丧家之狗!”
手背上传来的碾压感和刺骨的羞辱,让林风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他不是没有过反抗。
就在三个月前,他还是整个林家,乃至整个天辰帝国最耀眼的存在。
年仅十六岁,便觉醒了万中无一的“先天剑体”,被誉为拥有剑道圣人之姿。在宗族大比上,他手持一柄青锋剑,意气风发,一剑横扫所有同辈,连那些比他年长数岁的旁系兄长,也无人能接他三招。
那时的他,是父亲的骄傲,是家族的希望。长老们对他和颜悦色,族中子弟对他敬畏有加。皇都里最美丽的贵族小姐,也为他倾心。他的人生,本该是一片坦途,光芒万丈。
噩梦,发生在一个月前。
家族为了让他更快地成长,在即将到来的帝国天骄盛会上一鸣惊人,几位长老联手,动用关系为他求来了一部皇室秘传的霸道功法——《焚天龙象功》。
他们说,此功法与他的先天剑体相辅相成,一旦练成,便可让他一步登天,筑基有望。
年少轻狂的林风,渴望着更强的力量,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始了修炼。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焚天龙象功》的霸道,也高估了他尚未完全成熟的经脉的承受能力。
修炼中途,狂暴的灵力如脱缰的野马,瞬间冲垮了他体内脆弱的经脉。他只觉得丹田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时,世界己经变了。
他的丹田被毁,一身引以为傲的修为化为乌有。更可怕的是,他全身经脉寸寸断裂,如同干涸的河床,再也无法承载一丝一毫的灵力。
他,成了一个废人。一个比普通人还要孱弱的废人。
从云端跌落泥潭,只用了一夜。
父亲的眼神从期望变成了失望,最后是冷漠。长老们叹息着摇头,将他视为家族的污点。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和追随者,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未婚妻,帝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带着一纸退婚书上门,言语间满是鄙夷与不屑,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一种侮辱。
而像林虎这样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角色,则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用尽一切手段来羞辱他,从他身上找回昔日丢失的尊严。
被赶出了林家的主宅,住进了这间下人都不愿住的、潮湿阴冷的柴房。每日要做最粗重的活计,吃的是残羹冷饭,还要时时忍受着各种冷眼和欺凌。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废物!”林虎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才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林风趴在冰冷的地上,任由污水浸湿他的衣衫,一动不动。
他没有哭,也没有怒吼。
因为泪水早己流干,愤怒也己深埋心底。他的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灰败,以及在那灰败深处,一丝不甘的、疯狂的火苗。
凭什么?
凭什么我生来是天骄,却要承受这般命运?
那些曾经对我阿谀奉承的嘴脸,凭什么可以对我肆意践踏?
他不甘心!
他用尽全身力气,指甲深深地抠进青石板的缝隙里,首到指尖渗出鲜血。
“我林风……绝不会就此认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尝试过无数方法自救。翻阅古籍,寻找修复经脉的丹方;偷偷修炼,试图重新凝聚灵力……但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更深的绝望和更重的伤势。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水的木桶,无论灌入多少水,都会流得一干二净。
夜深人静时,他躺在冰冷的柴草上,感受着体内无时无刻不在的刺痛,常常会想,或许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林虎那张得意的脸,未婚妻那轻蔑的眼神,就会浮现在他眼前,像一根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不能死!
死了,就正合了那些人的意!
他要活着,他要看着,看着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将来会是何等下场!
只是,希望……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