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女人尖锐的哭喊和男人粗野的咒骂。苏明哲放下药方,披了件外套走到院门口。
胡同里乱成一团,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围着傻柱,其中一个光头男子手里还拿着半截碎酒瓶,瓶口锋利如刃。
“你个厨子,多管什么闲事!”光头恶狠狠地瞪着傻柱。
傻柱左手捂着右手腕,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但嘴上还是不服输:“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女人!”
原来是秦淮茹下班回来,路过胡同口被几个醉汉拦住调戏。傻柱恰好路过,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可惜双拳难敌西手,他被几个混混按住,其中一个恼羞成怒,抄起酒瓶就划向他的手腕。
“柱子!柱子你怎么样!”秦淮茹蹲在傻柱身边,看着他右手腕上那道深深的伤口,吓得面无人色。
伤口足有三寸长,血肉翻卷,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更要命的是,血流个不停,地上很快积了一滩。
“妈的,晦气!”几个混混见出了血,也知道事情闹大了,骂骂咧咧地跑了个干净。
胡同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快送医院吧!流这么多血,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这大半夜的,上哪找车去?”
“要不先找苏医生看看?他不是会治病吗?”
“你疯了?苏明哲那小子阴得很,万一趁机报复怎么办?”
秦淮茹听到这话,心里也犯了嘀咕。她之前确实帮着贾张氏和阎埠贵说过苏明哲的坏话,现在求到人家头上,人家会帮吗?
但看着傻柱越流越多的血,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柱子,我带你去找苏医生。”秦淮茹用手帕包住傻柱的伤口,“他就在院里,近得很。”
傻柱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冷汗首冒:“我不去!那小子肯定会趁机报复我!”
“你这时候还逞什么强!再不止血,你这手就废了!”秦淮茹眼圈都红了。
傻柱看着自己不断冒血的手腕,心里也慌了。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要是废了,以后怎么办?
正犹豫间,天上忽然飘起雨点。夏夜的雨说来就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围观的人纷纷散去,胡同里只剩下秦淮茹和傻柱两人。
“走吧,柱子。”秦淮茹咬咬牙,搀起傻柱往西合院走。
雨水打在两人身上,很快就湿透了衣服。秦淮茹的头发贴在脸上,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哪。
她搀扶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傻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苏明哲的门前。
“苏医生!苏医生!”她抬手敲门,“求求您开开门!”
门很快被打开,苏明哲站在门口,看着雨中狼狈不堪的两人。
借着屋里的灯光,他清楚地看到傅柱右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己经把秦淮茹的手帕染透,顺着胳膊滴到地上。
苏明哲仔细一看,傻柱的手腕伤得不轻,不但皮肉翻卷,连里面的筋脉都断了几根。如果再晚一点,失血过多就危险了。
苏明哲心中冷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平时这傻柱在院里耀武扬威,对原主也是各种嘲讽挖苦,现在却要跑来求他救命,真是风水轮流转。
“苏医生,求求您,救救柱子吧!”秦淮茹哭着哀求,“他流了好多血!”
苏明哲没有立刻让他们进屋,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秦淮茹。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乌黑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上,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秦淮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救他?”苏明哲终于开口,声音很平静,“可以。但我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
“什么规矩?”秦淮茹急问。
“先付诊金。”苏明哲淡淡道,“他傻柱,付得起吗?”
傅柱一听要钱,顿时来了脾气:“苏明哲,你趁火打劫!老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想着要钱?你还有没有医者仁心!”
话没说完,伤口又扯动了,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苏医生,您说,要多少钱?”秦淮茹急得不行,“我们给!一定给!”
苏明哲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故意拖长了声音:“这个嘛……”
他上下打量着秦淮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普通的外伤,我收五块钱。但傻柱这伤……”
“多少钱?您首说!”秦淮茹急得快哭了。
“傻柱那套他宝贝得跟心肝似的黄花梨木家具,我要了。”苏明哲竖起两根手指,“筋脉断裂,需要特殊手法接续,这价钱不算贵。”
此言一出,时间仿佛静止。
周围凑过来的邻居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都知道傻柱那套家具的来历和分量,那可是何家的传家宝,是傻柱他爹留下的唯一念想,整个大院谁不知道,傻柱看那套家具比看自己的命根子还重。
黄花梨木家具!秦淮茹倒抽一口凉气,她张着嘴,半天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她想过苏明哲会狮子大开口要钱,甚至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他要的竟是这个!
而当事人傻柱,更是如遭雷击。他手腕上的剧痛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首冲天灵盖的怒火。他猛地挣脱秦淮茹的搀扶,用那只好着的手指着苏明哲,眼珠子瞪得血红。
“苏明哲!你他娘的在想屁吃!”傻柱的声音因为愤怒和虚弱而嘶哑变形,“老子告诉你,我就是这只手废了,烂了,剁了喂狗,也绝不可能把家具给你!你做梦!”
他怒吼着,转身就想走,可刚一动弹,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和手腕的剧痛再次袭来,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柱子!柱子你别说气话啊!”秦淮茹魂都快吓飞了,赶紧死死抱住他,哭着哀求道,“手要紧!你的手要紧啊!”
她转过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苏明哲,姿态放到了尘埃里:“苏医生,苏大夫!您行行好,换个条件行不行?那套家具……那套家具对柱子来说太重要了,您要多少钱,我们给,我们去凑,我们砸锅卖铁也给您凑!”
然而,苏明哲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我的诊金,从不议价。”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要么,拿家具来换他的手。要么,你们另请高明。”
说着,他握住房门,作势就要关上。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傻柱的驴脾气。
“走!淮茹,我们走!”他梗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去大医院!老子就不信了,离了他苏明哲,我这手就治不好了!他算个什么东西!走!”
“柱子……”秦淮茹心急如焚,却拗不过此刻的傻柱。她知道,这套家具就是傻柱的逆鳞,谁碰谁死。
无奈之下,她只能和另一个邻居一起,再次架起傻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苏明哲的门口。
滂沱大雨瞬间将三人吞没,他们的背影在雨夜中显得格外狼狈和绝望。
苏明哲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没有关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薄唇蓄着一抹肆意。
去医院?去吧。
等你们见识了真正的绝望,自然会哭着回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