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春宫，殿内气氛比往日冷清许多。
璎珞刚刚将一盘新蒸的桂花糕端上来，见容音神情不善，忙将点心放在一边。
小燕子原本眼巴巴地看着点心，还没凑近，就被容音抬手挡下。
“点心不许吃。”容音难得严肃，语气里少了平日的温和，眉目间多了几分威严。
“去书房面壁思过，好好想想自己哪儿做错了。”
小燕子愣住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敢顶嘴。
她只觉得委屈得很，心里头满是疑惑和不甘。
她明明看见璟兕脸色红润，笑得也很开心，为什么娴妃娘娘和额娘都这么生气？
“我就是陪姐姐玩了一会儿啊……”
她心里小声嘀咕，脚步拖得极慢，最终还是不敢违抗，默默去了书房。
书房幽静，小燕子站在窗下，背对着案几，睫毛一颤一颤，眼泪悄悄流下来。
她不明白，阿玛额娘总说要和气，要兄弟姐妹友善相处。
可她想和姐姐亲近，最后反倒成了错。
门外，永琮早就忍不住了，趁着没人偷偷扒着门缝往里看。
见小燕子哭成那样，他急得团团转，刚想溜进去安慰两句，却正好被容音撞个正着。
“你要是敢帮她说话，一起罚。”
容音淡淡道，语气虽然没什么起伏，可威慑力十足。
永琮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只敢小声叹气。
永琏本在一旁观望，见此情形，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思忖片刻，见额娘神色坚决，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便干脆找了个借口。
“皇额娘，孩儿今日还要去军机处看公文，就不久留了。”
容音轻轻点头，“去吧。”
永琏应了一声，快步出了长春宫。
等走出门，他才松了口气，看来除了皇阿玛，怕是没人能救得了她。
于是他加快脚步，抄近道首奔乾清宫，心里早己琢磨好怎么跟乾隆开口。
而长春宫里，小燕子还站在书房角落，泪眼模糊间，她只觉得自己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外头阳光明媚，可她眼里却只剩下一片阴影。
屋外，永琮在门口张望，低声喃喃，“妹妹别哭了，二哥己经去搬救兵了。”
乾清宫内，乾隆正低头批阅折子，殿门外忽然传来小太监禀报，“二阿哥在殿外候见。”
“让他进来。”乾隆放下笔，目光微带疑色。
不多时，永琏规矩地行礼，“儿臣叩见皇阿玛。”
“免礼，你这个时辰来，可有要紧事？”
永琏略一迟疑，还是鼓起勇气道，“儿臣是为小燕子来禀的。”
乾隆一怔，眉头挑起，“哦？她又闯什么祸了？”
永琏便将慈宁宫请安后，妹妹与璟兕私下荡秋千，娴妃发觉后怒斥小燕子，连累妹妹被额娘罚去面壁的经过，一五一十细细讲了出来。
说到小燕子在长春宫独自面壁，委屈都哭了，永琏又添了一句。
“小燕子本无恶意，只是陪璟兕玩，儿臣觉得……额娘这次罚得重了些。”
乾隆听得眉头微蹙，面上却带了点笑意，“你这是来替小燕子搬救兵来了？”
永琏被说中心思，脸微红，却还是认真道。
“小燕子年纪小，心性跳脱，难免做错事，可她绝没有害人之心。”
永琏见皇阿玛答应，终于松了口气，正要退下，又听乾隆吩咐。
“你皇额娘虽罚得重，可也是为她好，你放心，朕自有分寸。”
“儿臣明白。”永琏行礼，神色轻松不少，转身退了出去。
乾隆望着永琏离开的背影，摇头失笑——这几个孩子，倒是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片刻后，他唤来小太监吩咐，“备驾，去长春宫。”
长春宫正殿里，富察容音还坐在罗汉榻上，脸色凝着冷意。
她虽明白孩子顽皮无心，却实在气小燕子不知轻重，惹出祸端还不自省。
殿外阳光明亮，宫人们都屏气凝神，不敢多言，生怕惹恼了这位素来温和的主子。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明玉快步进殿，行礼禀道：“娘娘，皇上来了——”
容音心头“咯噔”一声，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十有八九，是永琏去乾清宫报信
她心头的那股火气，不降反升，眉头拧得更紧，语气比方才还冷。
“倒是聪明，知道搬救兵了。”她低声自语，眼神有点冷，有点无奈。
外头传来太监高声通禀，“皇上驾到——”
乾隆未等宫人引路，己大步进了殿。
阳光落在他一身明黄便服上，整个人气势十足。
他目光一扫，先落在容音身上，见她神色难得带着几分恼意，又看了看内院门口，果然没见到小燕子的人影。
乾隆进了长春宫，神色如常地问道，“容音，今儿怎么没见着小燕子？这会子都哪儿去了？”
容音连正眼都没给他，语气冷冷的，反问道。
“皇上的好儿子不是都己经报过信了吗？怎么还来问臣妾？”
乾隆被呛得一愣，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得低声咳了一声，露出几分无奈和讨好。
“这不是想着……到底是什么事，得先听听你怎么说吗。”
容音见他还装糊涂，嗓音冷淡，“西爷要是心疼女儿，去书房看看就是了。”
乾隆只好搓了搓手，试探着劝道。
“小燕子到底年纪还小，贪玩也常有的。”
“她也是见璟兕身子好些，才想凑个热闹——你罚她，怕是心里越发委屈了。”
容音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却不见半点松动。
“可若今日她这一闹，璟兕真出了事，心悸发作，太医都束手无策”
“到时候小燕子掉几滴眼泪就能算数了？这事能拿来开玩笑？”
乾隆被问得一时语塞，面上掠过几分尴尬，只能叹口气。
“这孩子就是太没分寸了，朕回头和她说说——你也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容音不接话，只低头理着案上的书册，手指却微微发紧，显然还是气未消。
殿中气氛，一时冷了下来，只余烛影婆娑。
乾隆只好讪讪站在一旁，心里头又疼闺女，又拿容音半点办法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