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旧址的野花在晨曦中无风自动,林霄指尖抚药锄上新系的青铜铃铛,发出声声脆响,铃声像是把他带入了某种回想中眺望远处发呆。一旁的苏璃见状没去唤他,而是蹲身轻触花瓣上凝结的露珠,那水珠却在触及龙鳞的刹那映出诡异的画面——只见那本该消散的归墟之地正在缓慢重建,震起的每粒微尘都化作了锁魂鼎的碎片,苏璃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就在这时,林霄回过神来,察觉到苏璃的异样,连忙凑过来查看。当他看到露珠中映出的画面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这是锁魂鼎的碎片,难道归墟之地的重建和锁魂鼎有关?”林霄喃喃自语道。苏璃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看来我们得去归墟之地一趟了…话音刚落却听到山道处货郎的拨浪鼓声突然变调,两人回头看去只见那鼓面绘着的孩童笑脸霎时间裂开血口,血口中爬出一头九头蛇婴,猛的首扑而来,却在触及两人前被青铜铃铛发出的音波绞成肉泥,飞溅的污血渗入泥土,催生出一株通体漆黑的曼陀罗,顶端的花苞确是通体透明的,只见那花蕊中悬浮的正是苍龙公主被炼化的半缕残魂!
"这才是归墟真正的模样..."残魂嘶吼着胀破花苞,曼陀罗根系瞬间蔓延整座寒山,条条根须刺入地脉抽取着灵气。山间的野花树木瞬间枯萎,这时林霄的药锄突然自主飞旋,锄刃割破根须,断面流出的却是金色灵髓,那气息竟与苏璃的龙心血脉同源。小白狐不知何时出现的只见它从崖畔跃下,额间"归墟"逆鳞射出一道光柱首指山腹,照出个青铜浇铸的巨型炼丹炉——炉身满是浮雕正是苍龙与九头蛇交缠的图案,恰是药王谷初代谷主的徽记。苏璃飞奔上前,龙尾扫开碎石,露出炉底刻着的生辰阵图,阵眼处凹陷的形状赫然与青铜铃铛完全契合!
紧随其后的林霄将铃铛按入阵眼,刹那间寒山地动山摇,炼丹炉盖被汹涌灵气冲开,炉内沸腾的并非丹液,而是三百世轮回中所有"苏璃"被剥离的情魄。情魄转瞬汇聚成灵体,紧接着睁开猩红双眸,手中凝出冰棱长戟,首指真实苏璃的眉心:"赝品安敢窃位!"戟尖触及龙鳞的瞬间,归墟之地的星烬突然从天穹上倾泻而下,每粒星尘都化作药王谷修士的虚影,他们撕开胸襟露出嵌在肋骨间的玄黄塔碎片,齐声诵念往生咒,催动炼丹炉幻化成棺,瞬间将林霄与青铜铃铛封入棺中。
苏璃见状身后龙尾闪过便将冰棱长戟绞碎,而断刃却自主的飞向山巅无字碑,碑身斩出道裂痕,裂痕中涌出混着记忆碎片的血泉。她在血泉倒影中看清真相:所谓苍龙嫡脉不过是药王谷编造的谎言,真正被剥离命格的是初代阁主与凡人女子的私生子,而那孩子转世三百次后的肉身,正是此刻被封在棺中的林霄!与此同时棺中的青铜铃铛在炉内发出刺耳鸣响,铃舌竟生长成柄刻满弑神咒的短剑,剑柄缠绕的麻绳突然活过来般勒住林霄的脖颈,将他拽入棺内壁浮现的幻境——三百年前苍龙公主剜心的婚房里,握着匕首的赫然是少年模样的长春子,而躺在喜床上的新娘,竟长着与苏璃此刻相同的龙尾!
"好徒儿,这出戏可精彩?"长春子的虚影从匕首中钻出,指尖点在林霄眉心。幻境开始崩塌,无数婚房场景的碎片重组为药王谷禁地,禁地中央的往生柱上钉着苏璃褪下的狐皮,而每根降魔杵都刻着的是林霄某一世的死因。真实的苏璃在棺外发出撕心裂肺的龙吟,她也顾不得如何徒手撕开棺壁,而付出的代价就是龙鳞尽褪,染血的手抓住林霄的衣襟的同时,炉内积蓄三百年的怨气轰然爆发,将二人掀飞至寒山峭壁。
峭壁顿时崩裂,豁口处伸出条青铜锁链,锁头雕刻的正是玄黄塔第九层缺失的塔尖。在此刻苏璃的断尾也卷住了伸来的锁链。刹那间锁眼内弹出根根倒刺贯穿龙尾汲取其金血,在青铜链身上勾勒出归墟之地的星图。林霄见状:元神在极度愤怒中异变,药锄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他手中,他大喝一声,挥动药锄狠狠斩向青铜锁链。药锄与锁链碰撞,火花西溅,锁链上的倒刺被斩断不少,龙尾所受的束缚也减轻了几分。
此时药锄上系着的青铜铃突然炸裂,迸发的音波将整座寒山削平三寸,的山体上浮现出覆盖百里的往生阵——阵纹的每个转折点都埋着具修士的骸骨,骸骨手中握着的命牌上刻着的生辰八字皆与林霄今世的命格相克!
就在此刻小白狐的逆鳞离体而出飞向阵眼,鳞片表面的"归墟"二字渗出的金血却激活了古阵。只听地脉深处传来阵阵苍龙的悲鸣,这只被阵法召唤出的龙魂残念竟与苏璃的龙尾共鸣,将她拽入地心熔岩。林霄追随其后跃入岩浆,刹那间青铜锁链突然收束成囚笼,而笼底镇压的却是初代阁主的佩剑——剑格处镶嵌的并非宝石,而是苏璃第一世被剜出的左眼!这时佩剑也感应到了主人血脉自主飞起,剑锋却转向林霄心口,剑身映出的画面令他肝胆俱裂:三百世轮回中每次苏璃为他挡劫而亡的场景,背后都站着的都是正在结印的长春子虚影。
"该醒了..."苍龙残念的声音从佩剑传出,林霄徒手攥住剑刃,任金血浸透剑身。往生阵在也在金血浇灌下逆转运行,阵纹中埋葬的骸骨破土而出,拼接成具横跨天地的龙骨机甲。这时被拽入地心熔岩的苏璃从熔岩深处冲出,周身缠绕的地心火凝成战甲,而她残缺的龙尾却在火焰中重生为覆盖逆鳞的刃鞭,鞭梢扫过之处,归墟星烬尽数化作弑神箭雨。药王谷修士的虚影在箭雨中溃散,炼丹炉幻话的棺也瞬间崩解,其碎片却凝成苍龙公主的尸骸,她腐烂的指尖捏着块带血的襁褓残片,残片上的血迹突然化作锁链捆住龙骨机甲。
"夫君,该饮合卺酒了..."尸骸口中吐出的却是苏璃的嗓音,只见她她胸腔钻出的九头蛇妖喷出毒雾,不知如何却将林霄禁锢在龙骨机甲核心处。而机甲突然自主行动,一掌拍碎寒山主峰,峰底露出的并非岩石,而是块刻满往生咒的青铜镜——镜中映出的归墟之地完好无损,每个锁魂鼎中都坐着个正在剜心的"林霄",而捧着心脏跪献的,皆是额间生着逆鳞的"苏璃"!
小白狐的残魂在此刻融入青铜镜,镜面浮现的归墟之门轰然洞开,门内流淌的星河中升起盏青铜宫灯。林霄趁机操控机甲扯断锁链,指尖触及宫灯的刹那,三百世轮回的记忆如洪流倒灌,他终于看清最原始的真相:初代阁主与苍龙公主本是药王谷炼制的傀儡,真正操纵九劫轮回的,竟是那柄被供奉在归墟深处的弑神剑灵!苏璃似明白了什么刃鞭瞬间绞碎青铜镜,镜片却化作星雨融入宫灯,灯焰也随之暴涨,暴涨的瞬间却看到那寒山旧址上每一株枯萎的野花都映射出锁魂鼎的虚影,鼎中飘出的怨灵在空中拼合成药王谷初代谷主的法相。
法相抬手摘星为剑,一剑斩出剑光将龙骨机甲劈成两半。林霄也从残骸中跌落而出,而手中却紧握着宫灯,宫灯突然熄灭,灯芯处跳出的正是小白狐的残魂。这时苏璃的龙尾卷起弑神剑刺向法相,剑身却在触及星光时寸寸碎裂,迸发的剑气反噬将她钉在了无字碑上。药王谷主法相发出大笑,笑声震碎漫天星斗:"好一对痴儿,且看这终局!"寒山地脉在此刻彻底崩塌,归墟之门内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每只手上都攥着林霄与苏璃的命格碎片。
当第一只手臂触及林霄额间时,青铜铃的残片突然从地缝射出,铃舌化作金针刺入归墟之门。门内传来真正苍龙的悲鸣,那些命格碎片突然自主燃烧,火光中浮现的并非宿命,而是三百世轮回里林霄与苏璃指尖相触的每个瞬间。药王谷主的法相也在燃烧的火焰中扭曲,他撕开胸膛掏出的并非心脏,而是块刻着"归墟烬生纹"的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小白狐消散前的那粒光点上。
寒山在轰鸣中沉入地底,取而代之的是口映着星河的深潭。林霄抱着濒死的苏璃跌入潭水,潭底升起的青铜碑上新刻的预言正在淌血:"烬纹生处,方见归途。"潭面突然浮现万千盏往生灯,每盏灯芯都坐着个微笑的"苏璃",她们同时伸手将林霄拽入灯焰,而真实的苏璃却在潭底睁眼,额间逆鳞的"归墟"二字悄然蜕变成"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