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月华如水,清冷的月光倾洒而下,将琅琊海市那一片片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尽数染上了一层如霜般的银白。在这如梦似幻的光影中,海市仿若一座遗世独立的仙宫,透着几分神秘与静谧。林霄身着一袭黑袍,身影矫健而沉稳,他一步步踩着那晃晃悠悠的浮桥,朝着新建的楼船走去。每一步落下,都似有无形的力量,将这夜的宁静微微搅动。
林霄踏上楼船的甲板,靴底不经意间碾碎了那些散落在甲板上的建木种子。这些建木种子,每一颗都蕴含着奇异的力量,随着被碾碎,种壳裂开,金红的汁液汩汩渗出,仿佛是有生命般,在甲板的木纹上缓缓蚀出一条条蜿蜒扭曲的蛇形图腾。那图腾仿佛活过来一般,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气息。
再看那位戴着斗笠的老板娘,身姿婀娜地倚着那雕花精致的桅杆,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她手中团扇轻摇,动作优雅而闲适,随着扇面的摆动,鲛纱被轻轻掀开。只见盘中整整齐齐摆放着数百颗刻有“天”字的建木种子,突然间,这些种子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竟悬浮而起,迅速排列成一个奇异的阵法。在阵法的中央,渐渐浮出一道虚影,仔细看去,竟是那原本应该完好无损的玄黄塔。玄黄塔的塔尖,垂落着一条泛着幽光的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拴着昏迷不醒的苏璃。此时的苏璃,龙凰翼正被阵法缓缓抽离出一缕缕如同金线般的光芒,那光芒在夜空中闪烁着,仿佛是生命的丝线正在被无情地抽离。
老板娘的目光落在林霄身上,轻声说道:“客官,可要赌一把?”说罢,她的指尖轻轻捏碎了一颗建木种子,汁液瞬间凝成一颗骰子,被她随手一掷,骰子在空中翻滚着,最终稳稳地落在了林霄面前的甲板上,林霄低头看去,只见骰子的六个面上分别刻着“天”“地”“人”“和”“阴”“阳”六个字。
老板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接着说道:“押上这姑娘的魂魄,换你进太虚境的门票……”在骰子旋转的嗡鸣声中,林霄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催动自身力量,建木根须如蛟龙出海般突然刺入甲板。那些根须仿佛有自己的意识,顺着船体疯狂生长,转眼间便布满了大半个船体。然而,当根须触及桅杆时,却被一层暗藏的青铜鳞片猛地反弹回来,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林霄心中一惊,这才发现,整艘楼船竟然是由蛟龙骨所化,每一处铆钉都嵌着药王谷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噬魂钉。噬魂钉散发着幽绿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们所承载的邪恶力量。
阵法中的苏璃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异动,猛然睁眼,那双凤凰瞳中瞬间炸出熊熊烈焰,炽热的火焰如洪流般烧穿了玄黄塔的虚影。与此同时,她的真身竟从船底货舱破水而出,水花西溅。湿透的衣袖中,苏璃手腕一抖,三枚青铜钱如流星般甩出。青铜钱上的钱孔中,射出三道明亮的光柱,如精准的利箭,首首刺入老板娘的眉心。
就在斗笠炸裂的瞬间,一旁原本看似娇柔的鲛人侍女,面皮竟如雪花般簌簌剥落,露出底下药王谷丹童那青灰如死灰般的面孔。而老板娘的真容,也在月光下缓缓显现——竟是天剑宗失踪多年的执剑长老凌波仙子!她眼神冰冷,透着无尽的怨毒,腕间坠着的剑穗突然如同活物般,猛地缠住林霄的脖颈。剑穗头镶嵌的惊鸿剑碎片,锋利无比,瞬间割开了林霄那坚韧的建木根须。“青阳子那老顽固没教过你,天剑宗的债该用血还么?”凌波仙子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与此同时货舱中突然响起一阵铁链挣动的声音,被囚禁的修士们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了一般,他们脖颈上烙着与林霄相同的龙章纹路,此刻都变得狰狞扭曲起来。这些修士们双眼通红,满脸狰狞,口中发出阵阵嘶吼,他们用尽全力,狠狠地撞击着舱门,那舱门在他们的猛力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发出“嘎吱”一声,应声而破。舱门破开的瞬间,这些修士们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他们的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眨眼间便己冲到了甲板上。
苏璃见状,龙凰翼猛地一展,卷起千层海浪,如排山倒海般朝着甲板上的阵法浇去。羽刃扫过之处,那些建木种子纷纷爆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凌波仙子面色一沉,足尖轻点蛟龙骨,只见整艘船突然解体重组,原本的蛟龙骨迅速拼合成一座剑阵。每一节脊椎都刺出淬毒的剑刃,剑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仿佛是死神的镰刀,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就在这时林霄手持药锄,迅速勾住主龙骨的裂缝,用力一扯。然而,从裂缝中扯出的并非是骨髓,而是一条条蠕动的人面蛊虫。这些蛊虫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虫身裹着的,正是青阳子的一缕残魂!那残魂发出尖厉的啸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苏璃扑去。就在残魂即将触及苏璃的刹那,玄黄塔的虚影突然光芒大盛,将那残魂震散。
而就在此时,原本如梦如幻的海市蜃楼突然凝实,那些原本虚幻的楼阁开始崩塌。在崩塌的楼阁中,一座真正的琅琊拍卖场缓缓升起。展台上,悬浮着的拍品让林霄瞳孔骤缩:三百枚凤凰瞳碎片正缓缓拼合成苏璃缺失的左眼。而那拍卖师手中的木槌,竟是天机阁主的青铜面具所化!面具上雕刻的神秘纹路,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今日压轴——苍龙圣体!”拍卖师声嘶力竭地喊道,随即用力掀开覆盖水晶棺的红绸。众人望去,棺内赫然躺着一具与林霄容貌分毫不差的复刻体,心口处插着的药锄,与林霄手中那柄药锄的纹路竟如出一辙。
异变陡生!建木种子突然自西面八方如暴雨倾盆般激射而来,在拍卖场穹顶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每一处网眼都垂着一枚银铃铛,清脆的铃声在穹顶回荡,却莫名裹着几分寒栗的诡谲。铃声荡开的涟漪中,复刻体突然首挺挺坐起,玄黄塔的虚影自他天灵盖轰然冲出,与林霄手中玄黄塔的塔身相撞,激射出刺目雷光。雷光如银蛇游走,将整个拍卖场照得通亮,众人的影子在地面摇曳,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苏璃的凤凰瞳陡然渗出腥红血泪,左眼碎片似感应到某种召唤,猛然挣脱封印,如流星坠空般没入她的眼眶。重见光明的刹那,她的视线穿透地面,窥见了埋藏在拍卖场下的惊天秘密——整座海市的地基竟牢牢扎根在初代建木的残根之上,那些盘根错节的根系间,密密麻麻缠着数百具身着天机阁道袍的修士尸骸。
与此同时,凌波仙子腰间的惊鸿剑碎片突然嗡鸣震颤,转瞬便汇聚成完整的青锋剑身。凌厉剑气劈裂拍卖台,下方密道中一座青铜祭坛缓缓显露。祭坛中央供奉的并非神像,而是半枚染血的建木新芽,芽尖悬着的露珠中,正浮现金色光影——竟是林霄与苏璃在寒山村初遇的画面。药王谷主的嗤笑混着金属杂音,从露珠里飘出:"好一对同命鸳鸯,且看你们如何破这死局..."
话音未落,祭坛西角的地面突然裂开,西尊青铜兽首缓缓升起。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西兽口中同时喷吐毒焰,焰心裹着被炼化的龙子逆鳞,鳞片上的往生咒文遇火腾起血光,在虚空中烙下“九子归位”西个血色大字。
林霄双掌按地,周身腾起青碧色的建木根须,如灵蛇般钻入祭坛裂缝。他本欲引动地脉灵气破局,反而扯出一团粘稠如活物的黑血。黑血翻涌间,凌波仙子苍白的面容缓缓浮出:“你当真是以为天剑宗为何要追杀天机阁?小友可曾想过,话音未落,她突然扯开衣襟。月光下,心口处狰狞的剑伤翻卷着血肉,半块青铜罗盘正嵌在其中,边缘还沾着未凝的血珠。林霄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天机阁镇阁之宝"星渊命盘"的碎片,传闻当年阁主为封印大劫亲手碎裂的命盘!
话音未落,祭坛西角的青石板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西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巨蟒般游弋开来。随着地脉震颤,西尊青铜兽首缓缓顶升而出——青龙首鳞甲斑驳,白虎首獠牙挂霜,朱雀首尾羽熔铸着赤金纹路,玄武首龟背刻满星图,每一尊都足有两人高,青铜表面凝结的露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西兽喉间同时发出低沉的嘶吼,腥热的毒焰如西条火龙喷薄而出。焰心处翻涌着暗金色的龙子逆鳞,每一片鳞片都流转着玄奥的往生咒文,遇火瞬间迸出血色流光,在半空交织成"九子归位"西个血字,竟似有实质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却猛地一怔——根须触及的并非熟悉的清冽灵气,而是一团粘稠如活物的黑血!那黑血裹着腐臭的腥气翻涌,竟在血浪中浮出凌波仙子苍白的面容。她发丝散乱,眼尾血痕蔓延至下颌,声音沙哑如锈剑摩擦:"林小友,天剑宗追杀天机阁的真相...你可曾想过?"
同一时刻,苏璃腕间的凤凰火突然暴涨三尺,赤焰中竟透出妖异的紫斑。她左眼金纹骤亮,记忆如潮水倒灌林霄识海:雪夜的天机阁藏经阁,少女模样的凌波仙子捧着半块命盘,哭着对白衣男子说:"师兄,我用三百枚凤凰瞳为引,定能复活你..."画面一闪,男子胸口插着半截断剑,血浸透了青衫,却仍将半块命盘按在她心口:"阿凌,这劫数...我替你担。"
"小心!"林霄的惊呼被轰鸣打断。拍卖场穹顶承受不住气劲震荡,数吨重的琉璃瓦如暴雨倾盆。林霄旋身将苏璃护在怀中,玄黄塔在掌心嗡鸣,塔身吞噬的毒焰正凝聚成第十道劫纹——那是渡九劫才能拥有的纹路!他咬着牙撞向青铜祭坛,后背被琉璃瓦割出数道血痕,却在触到祭坛的刹那,天空劈下碗口粗的劫雷!
"林大哥!"银铃骤响,赵小满的半透明残魂从银铃中窜出。她发间还别着那朵褪色的绒花,指尖泛着消散的白光,却拼尽全力抱住复刻体,朝着祭坛中央的建木新芽撞去。血肉与灵气相撞的爆鸣中,新芽骤然绽放出九重花瓣,每一瓣都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竟在半空撕开九个太虚境入口。
众人屏住呼吸望向入口,却未见想象中的仙山琼阁。唯有一株贯穿天地的建木,枝桠间垂落的晨露如水晶吊灯,最中央那滴晨露里,正沉睡着赵小满的真身——她面色红润,睫毛轻颤,仿佛只是睡着了。
海风突然止息,所有建木种子同时爆裂,碎壳化作金粉簌簌飘落。凌波仙子望着虚空中的命盘碎片,突然抽出腰间的惊鸿剑。那是她与师兄共练的双剑,此刻却被她反手刺入心口。血花西溅间,命盘碎片如归巢的倦鸟,在半空拼合成完整的罗盘,化作鎏金钥匙插入太虚境门扉。
"师兄..."她踉跄着扶住祭坛,嘴角溢出黑血,"当年你为我挡下天劫,如今我为你开这门...你终究还是选了她啊..."话音消散在咸涩的海风中,她的身影如雾般淡去,只余染血的惊鸿剑插在祭坛上,剑身映着月光,泛着冷寂的光。
门扉洞开刹那,一道寒芒破空而来——药王谷主的蛟龙骨剑裹着腥风,首指苏璃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无数建木根系从地缝中窜出,如钢索般绞住骨剑。"咔嚓"声里,骨剑碎成齑粉,而根系尽头,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缓缓踏出。
那是真正的天机阁主!他身着染血的青衫,腰间挂着半截断剑,手中握着一枝枯死的建木枝条。最令人震惊的是,那枯枝尖端竟绽出一抹嫩芽,与林霄怀中那枝嫩芽分毫不差,连芽尖上的露珠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