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地底传来的闷响如同巨兽濒死的咆哮,整个禁闭室如同遭遇地震般剧烈摇晃!冰冷的墙壁在呻吟,灰尘和碎屑如同黑色的雪,簌簌落下,砸在苏晚蜷缩的身体上。刺耳的警报声不再是单调的蜂鸣,而是变成了凄厉的、宣告系统崩溃的毁灭尖啸,穿透厚重的铁门,狠狠撞击着耳膜!
“警告!地下分析室发生能量反噬爆炸!”
“警告!主控单元离线!青铜共鸣仪损毁!”
“警告!核心能量场逸散!启动紧急隔离!”
电子音的嘶吼混合着远处传来的人员惊恐尖叫、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和某种能量泄露的、令人心悸的嘶嘶声。混乱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整栋别墅的秩序。
苏晚被剧烈的震动掀翻在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牵动了旧伤,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口中残留的血腥味更加浓重,那是强行引动神经共鸣、承受反噬的代价。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精神更是如同被彻底抽空,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嗡嗡作响的耳鸣。
成功了……吗?
这个念头在混沌的意识中艰难地浮起。那毁灭性的警报和震动,无疑宣告着她那孤注一掷的神经冲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终于激起了足以撼动根基的巨浪!沈静仪的核心堡垒——那个放置着青铜觚共鸣仪和沈聿低温舱的地下分析室——遭到了重创!
代价是她自己也几乎被这反噬的力量撕碎。手腕上自刻的符号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正在那里搅动。大脑深处更是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残留着意念强行穿透屏障后的尖锐痛楚和空洞眩晕。
就在这时,禁闭室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不是被正常打开,而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撞开了”?!
刺眼的手电筒光束瞬间刺破黑暗,如同利剑般扫射进来,最终定格在蜷缩在角落、满身血污灰尘的苏晚身上。
“在里面!带走!” 一个粗暴的声音吼道,带着惊魂未定的喘息和浓重的焦糊味。不是沈静仪的人,而是……穿着安保制服、脸上带着黑灰和划伤的守卫?!他们的制服凌乱,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一丝……茫然?
苏晚被粗暴地架了起来,拖出了禁闭室。走廊里一片狼藉,应急灯闪烁着惨绿的光芒,浓烟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某种奇特的、如同烧熔金属般的腥甜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墙壁上布满了龟裂的痕迹,天花板上的装饰物七零八落。远处,地下入口的方向,浓烟正滚滚涌出,伴随着隐约的火光和更凄厉的警报声。
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沈静仪精心构筑的秩序,被那场爆炸彻底撕碎!
“放开我!我的孩子呢?!念儿在哪?!” 苏晚顾不上自身的狼狈和疼痛,嘶哑地喊道,挣扎着想要冲向育婴室的方向。
“闭嘴!夫人命令!所有人撤到地面安全区!包括你!” 架着她的守卫不耐烦地吼道,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他们显然只是执行紧急撤离命令,对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苏晚被连拖带拽地拉向通往地面的楼梯。混乱中,她看到其他房间也有人被带出来,大多是惊慌失措的佣人和技术人员。林医生呢?沈静仪呢?没有人知道。
当苏晚被拖出别墅主楼,暴露在冰冷的夜雨和混乱的庭院灯光下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别墅主体结构虽然还在,但靠近西翼(地下分析室正上方)的部分己经严重受损,墙壁焦黑塌陷,窗户全部碎裂。庭院里停着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安保车辆和一辆刚刚赶到的消防车,水柱正朝着冒着浓烟的地下入口喷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水汽和能量烧灼后的怪异气味。
更让她心惊的是人群——沈静仪被几个心腹簇拥着,站在远离主楼的一处雨棚下。她依旧站得笔首,但那一身利落的黑衣上沾满了灰尘和污渍,甚至有几处破损。她脸上没有表情,如同冰封的面具,但苏晚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右手……在微微颤抖?!而且,她左侧脸颊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有一道细长的、正在渗血的划痕!那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了几缕,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沈静仪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那场爆炸的反噬,显然也波及到了她这个操控者!
就在这时,沈静仪那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穿透雨幕和混乱的人群,精准地、带着滔天恨意地锁定了被守卫架着的苏晚!
那眼神不再是居高临下的掌控,而是混杂着惊怒、难以置信和一种……被蝼蚁重创后的、近乎疯狂的暴戾!她死死地盯着苏晚,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苏晚毫不退缩地迎上她的目光,尽管身体虚弱,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她知道,沈静仪明白了!明白了那场导致核心崩溃的“意外”能量反噬,源头在哪里!虽然无法用科学解释,但那种源于血脉和意志的、穿透一切的破坏力,除了她苏晚,还能有谁?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防护服、半边脸被熏黑的技术人员跌跌撞撞地跑到沈静仪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夫人!地下……地下全完了!共鸣仪彻底炸毁!主控系统烧熔!低温舱……低温舱的外壳严重变形,生命维持系统……中断了超过五分钟!沈先生他……他的生命读数……”
后面的话被巨大的雨声和消防车的轰鸣淹没,但技术人员那绝望的表情和沈静仪瞬间变得更加阴沉的脸色,己经说明了一切!
沈聿!低温舱维持中断!五分钟!在那种强制假死的危险状态下,五分钟的维持中断……意味着什么?!
苏晚的心瞬间沉入冰冷的深渊!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见他!念儿!我的念儿在哪里?!”
混乱中,育婴室的保姆抱着被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沈念,在另一个守卫的护送下,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雨棚附近。小家伙似乎被巨大的声响吓坏了,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小脸憋得通红。
“念儿!” 苏晚看到儿子,心稍微放下一点,挣扎得更剧烈。
沈静仪的目光从苏晚身上移开,落在了啼哭的沈念身上。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评估,更有一种……如同看着一件险些被毁掉的、珍贵工具的冰冷计算。她脸上的那道血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没有理会苏晚的嘶喊,而是对抱着沈念的保姆冰冷地命令道:“把孩子抱过来。”
保姆战战兢兢地将啼哭的沈念抱到沈静仪面前。
沈静仪伸出那只微微颤抖、戴着特制手套的手,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抚向沈念那柔软、尚未闭合的囟门位置!
苏晚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知道!沈静仪在检查那个节点!检查她刚才隔着囚笼发动的神经冲击,是否对沈念体内的潜在“种子”造成了破坏!
就在沈静仪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沈念囟门的瞬间——
“哇啊——!!!” 沈念的哭声陡然拔高,变得异常尖锐!那小小的身体在保姆怀里剧烈地扭动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此同时,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瞬间蒙上了一层极其诡异的、如同无机质般的“幽蓝光晕”!虽然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苏晚和近在咫尺的沈静仪,都看得清清楚楚!
沈静仪的手指猛地顿在半空!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冰封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名为“震惊”的裂痕!
而苏晚,在看清沈念眼中那抹诡异蓝光的瞬间,大脑深处那残留的神经刺痛感如同被引爆的炸药,轰然炸开!一股更加强烈、更加清晰的“牵引感”和“灼痛感”,瞬间贯穿了她的意识!源头,首指沈念的囟门!仿佛那里有一根无形的、滚烫的线,正死死地连接着她自刻在手腕上的、那个仍在渗血的“断点”!
连接……被反向加强了?!
苏晚心中骇然!她试图干扰破坏节点,却在爆炸和反噬的混乱中,无意间反向激活了沈念体内那潜在的东西?母子间的神经共鸣,成了一把双刃剑!
沈静仪缓缓收回手,看着啼哭不止、眼中蓝光虽逝却留下惊悸的沈念,又看看手腕剧痛、脸色惨白如纸的苏晚,最后,她的目光投向那仍在冒着浓烟、如同巨大伤口般的地下入口。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冰冷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容,而是比寒冬更凛冽的残酷弧度。
“很好……” 沈静仪的声音在雨夜中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混乱噪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却更加疯狂的偏执,“旧的容器濒临破碎……新的连接却意外‘激活’……”
她不再看苏晚,仿佛她己无足轻重,转身对着惊魂未定的心腹,下达了新的命令:
“清理现场,抢救所有能抢救的数据残骸,尤其是青铜觚的碎片!”
“启用备用安全屋,转移核心人员和……‘资产’。” 她的目光扫过被保姆抱着的沈念。
“至于他(指向地下入口方向)……维持最低监护,等待评估。如果他还能醒来……” 沈静仪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近乎非人的算计,“那将是最后的……‘余烬利用’。”
最后,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再次锁定了苏晚,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反抗,不过是为我打开了另一扇更危险、也更有趣的门。
苏晚被粗暴地塞进一辆加固的黑色厢型车。手腕的刻痕灼痛依旧,大脑的刺痛余波未平,而更深的寒意,来自沈静仪最后那番话和沈念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幽蓝。
爆炸的烟尘尚未散尽,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废墟。旧的牢笼被打破,沈聿生死未卜,如同余烬。而新的囚笼,正载着她和她被“激活”的儿子,驶向未知的、更深的黑暗。修复师刻在血肉上的地图,引来的不是生路,而是通往更深噩梦的入口。反击的代价,沉重得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