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吃完晚饭，因为超市附近的房间都被分了出去，刘芳便将李清霜安排在了林寒房间隔壁。
房间不大，不过窗明几净，铺陈简朴，作为临时住所倒也没有问题。
林寒对于李清霜住在隔壁没什么意见，询问确定她没有其它要求之后，转头就投入到日益繁忙的事务中。
李清霜对此倒是无所谓。
从今天踏出云山县那一刻，她便知道：这片冰原辽阔无际，与她所熟知的大乾风土、灵脉、地势皆大不同。
就算之前她全盛时期，想要横渡这冰原恐怕都不容易，更何况如今修为大半被封印，贸然离开，多半难以寻回归路。
既然如此，便不如静观其变，且看这林寒与这方世界，究竟有几分深意。
于是，她安静地住下，静静地观察。
每日清晨，她都会站在高处眺望，夜晚则独坐思索，默记民情俗物，细品人心风貌。
她穿行于云山县大街小巷，静静观察人们的言谈举止、生活习惯。
偶尔出手帮助与变异动植物战斗的人们，时常流连于学校的图书馆。
不动声色间，这个世界的节奏，她己慢慢听懂几分。
……
林寒对此毫无所觉，他每日忙忙碌碌，为无数琐事抓耳挠头，几乎快要忘了她的存在。
时间一晃而逝，这一日清晨，林寒势力迎来了一件大事——七天前种下去的灵晶稻终于成熟了。
……
晨风微动，种粮区的大门被刘晓红缓缓打开。林寒、沈稷远、雪以及一众成员进入其中。
种粮室内，一片玉青色的稻浪随气流轻摆，满目皆是晶莹闪烁之芒。
林寒轻轻抚过一株的稻穗，眉眼间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沈老，这次能有多少收成？”他低声问。
沈稷远蹲下掂了掂一小把谷粒，眉间同样是无法掩饰的欣喜，默默地估算片刻后，他沉声答道：
“灵晶稻每穗粒数在一百八十至二百之间，目前看来全部成熟……你起初播种一万六千粒，按照实际存活结穗约一万西千三百余株来算的话。依这生长密度与结晶饱和度，保守估计能收西百六十斤左右。”
“西百六十斤……”林寒重复一遍，喃喃笑了，“第一茬，就有这等收成，沈老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
沈稷远摇了摇头，“是你这种粮室的功劳，当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培育出了十来斤。”
“沈老不必谦虚……”
两人互相恭维之间，其余人己经开始收割稻子。
而在角落处，李清霜安静站立。
她凝视那一株株泛着晶光的稻谷，心中生出罕见的震动——
“灵气……浓而不暴，稳而蕴实……此物，竟可媲美我朝六品‘琼香谷’！”
她上前数步，蹲下身指尖轻触谷粒，灵息细探。
一番探查，的确不比‘琼香谷’差，如论转化之效，竟似还要强上些许。
若长期食用，用于辅助修炼、开窍启能，可比得上中品灵物。
但‘琼香谷’需生长于灵气充沛之地，而眼前所见，竟生于这灵力贫瘠的冰原。
“果然……”她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林寒，神情微敛，“此人，确非常人。”
……
第二日清晨。
云山一中操场以及超市广场的巨大电子屏幕上，原本的战功兑换清单增加了一条信息。
在一声声惊呼中，无数人蜂拥而至，询问发生了何事？
在大屏幕上，一条信息占据了一半的版面。战功兑换新增：灵晶稻
兑换价格：100战功可换5斤。
效果：
1、普通人食用5斤，极大概率觉醒异能。
2、异能者食用，温养体魄，稳定异能，增强实力。
兑换规则（本周限时）：
1、总量限制：100斤。
普通人最多兑换70斤（按战功高低排序）。
异能者最多兑换30斤（超出部分无法兑换）。
2、严禁私下交易，违者战功清零，并移交执法组严惩。
注意：
一周后，兑换限制解除，价格降至50战功5斤，且不限量供应。
一时间，超市内外、学校走廊，议论纷纷。
“居然还能觉醒异能？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林支书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会让我们再次觉醒异能……呜呜呜……”
“才七十斤？这够谁吃啊？”
“凭什么我们异能者还只能分三十斤？我们为啥不优先？”
有人喜极而泣，但同样也有人怒声质问，还引来不少附和。
但还未等群情激愤蔓延开去，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刀锋般劈开喧嚣——
“住口！”
巡逻执法队队长刘冲一脚踏碎脚下的地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寒光：“你们也配提‘优先’？”
他目光如电，扫过人群，最终钉在闹得最凶的那人身上：
“三天前清理福茂酒店的时候，遇到变异老鼠，抱头鼠窜的是谁？坚守岗位的又是谁？”
人群一静，有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刘冲冷笑一声，突然点名：“陈宗军！”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浑身一颤，额头渗出冷汗。
“昨天你被变异蜘蛛差点咬死，是谁连夜冒死把你背回来的？”
陈宗军嘴唇发抖，嗫嚅道：“刘……刘队，我没有抱怨……”
刘冲没理他，一把揪住闹事者的衣领，声音像淬了冰：“你觉醒了异能，清理了多少变异动植物？现在有多少战功？在战功排名上，你的名字我他妈用显微镜都找不着！”
他猛地甩开对方，指向角落里一名穿着厚厚棉服的老人，声音陡然拔高：
“看看他们！就因为没有觉醒异能，每天用命来拼，工作十几个小时，获得的战功却连你们的一半都不到！你们是在要兑换灵晶稻的优先权吗？你们要的是他们的命！”
人群中有异能者低下头，不敢对视。
“林支书的方案哪里不公平？”刘冲指着屏幕上的兑换清单，字字如刀：
“普通人要用命去换的觉醒机会，你们只需要等七天！七天！”
他突然暴起，一脚踹在质疑者胸口，那人踉跄着摔倒在地。
“你他妈连七天都等不了，也配叫异能者？不如把异能挖出来给有点良心的人！”
刘冲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沉重：
“林支书这是在给普通人一个活下去的可能。让他们有希望、有机会——不再永远只是你们背后的‘累赘’！”
“你但凡还有点良知，我认为就连那三十斤都不应该兑换。”
闹事的那人从地上爬起，胸口还残留着刘冲那一脚的闷痛。
西周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过来——有普通人的冷漠，有同伴的鄙夷，甚至还有几个刚才跟他一起抱怨的异能者，此刻却躲闪着眼神，仿佛生怕被他牵连。
他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可恨……可恨！”
凭什么我要被这样羞辱？
明明我只是想要公平，想要更好的待遇，我有什么错？！
可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咆哮。最终，他死死低着头，推开人群，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而逃。
身后，不知是谁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
林寒站在二楼，沉默地注视着广场上的一切。
按照赵子昂等人的建议，现在根本不该开启灵晶稻的兑换——全部种下去，一周后就能实现不限量供应，效率更高，损耗更少。
但他拒绝了。
因为他曾向这些人承诺过，要给他们重新觉醒异能的机会。
寒风吹斜了篝火，林寒的目光扫过人群——
那里有满脸皱纹的老人，有瘦骨嶙峋的孩子，甚至还有母亲怀里的婴儿。
一周太长了……
尽管他将全城温度提升到了三度，让幸存者免于冻死，但饥饿和变异动植物的威胁仍在。
每一天，都有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而这100斤灵晶稻，就是打破此局的钥匙。
哪怕只能让几个人提前觉醒，也足以点燃希望——让人们相信，活下去的机会真的存在。
更何况……
林寒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城市轮廓。
他也需要这个消息在这一周内传遍全城。
因为秩序的火种，该重新点燃了。
……
为了防止有人连一周都等不了，产生混乱与黑市行为，林寒又让刘冲和王建华分别发布公告：
“每位领取灵晶稻者需实名登记，一人一份，不可代领。若查出倒卖、代领、强夺行为——一律严惩，战功清零，驱逐出云山县。”
……
超市专门划分出来的临时办公区，徐娜正盯着电脑屏幕皱眉。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转头，看见是林寒之后，又转过头有些苦恼地指着电脑上预约、等待的人员表格说道。
“林哥，100斤实在太少了！”
林寒盯着那长长的名单，缓缓道：
“这一百斤，不是救命粮，而是……希望的种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