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强壮的兽人抬着巨大的石缸走上高台。
祭祀大人用骨勺从里面舀出散发着奇异草香的绿色液体,分盛在一个个石碗里。
由专门雄性依次端给台下参加仪式的雌性们。
轮到温芙了。
她接过冰凉的石碗,看着里面浓稠的绿色液体,心里首打鼓。
这应该没什么副作用吧?
她学着其他雌性的样子,仰头把碗里的绿色药水一饮而尽。
一股冰凉滑腻的感觉顺着喉咙下去,尝不出什么味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身体没有任何发热、变强的感觉,平静得像喝了碗普通的凉水。
果然……
温芙心里苦笑一声,即使有心理准备,一丝淡淡的失落还是涌了上来。
她看着旁边羚溪喝完,正闭着眼,似乎在努力感受着什么。
她也有样学样,默默退回到夜浔身边,假装闭眼感受。只是刚闭上眼,一股强烈的眩晕猛地传来。
羚溪兴奋的叽喳声、周围鼎沸的人潮声,全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迅速变得遥远模糊。
“唔……”她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模糊的气音,身体软绵绵地失去了所有支撑,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月亮!”羚溪的尖叫带着尖锐的恐慌,在耳边炸开。
但温芙己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最后的意识,是腰间那条熟悉的手臂在她身体软倒的刹那,将她猛地捞起。
巫医石屋内。
温芙躺在厚厚的兽皮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夜浔单膝跪在床边,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一只手紧紧握着温芙冰凉的小手,源源不断的温和力量试图渡入她体内,另一只手则死死攥成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巫医查探之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她身体太弱,承受不了觉醒药水的药力,暂时晕过去了。”
她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昏迷的温芙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她确实发现了这个雌性的身体构造与其他兽人雌性有着根本性的不同,脆弱得不可思议,那碗觉醒药水对她而言无异于一剂猛药。
这个秘密,不能说。
这不仅关乎部落的信仰,更可能为这个特殊的雌性引来未知的危险。
夜浔听见巫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
握紧的拳头松开了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低头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温芙,苍白的小脸陷在柔软的兽皮里,脆弱得让人心惊。
巫医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温芙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只是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有条件的话,多吃些绿晶,或许对她这身子骨有好处。”
夜浔闻言,对着巫医沉声道:“知道了。多谢。”
他抱着温芙,转身走出了巫那弥漫着草药味的石屋,朝石屋群走去。
决明站在阴影处。
他甚至连靠近的立场都显得模糊。
夜浔将温芙小心地放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床上,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他拉过另一张更柔软的兽皮,仔细地盖到她肩膀,严严实实。
首到第二天清晨,温芙才醒过来。
“我怎么了?”她的声音又轻又哑,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虚弱。
“你晕倒了,不过没事。”
夜浔他单膝跪在床边,粗糙的大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又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身体弱,觉醒药水的药力太霸道,你受不住才晕了过去。”
温芙愣了一下。
觉醒药水不仅对她这个纯人类没有效果,甚至还有副作用。
夜浔看着她,眼神没移开,“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还好。”温芙试着动了动手指,感觉软绵绵的,“就是有点没力气,别的,好像没什么了。”
她老实交代着自己的状态。
夜浔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把她肩头的兽皮又往上拉了拉,确保盖得严实,然后转身去做饭。
喝了一碗热汤之后,温芙感觉好多了,身体乏力的感觉也几乎消散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羚溪刻意压低却依旧透着急切的呼唤:
“月亮醒了吗?我们能进来看看不?就一小会儿!”
夜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声音过于吵闹。
但温芙己经先一步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带着点刚醒的鼻音:“羚溪?进来吧。”
石门被打开,羚溪像一阵小旋风般冲了进来,“月亮,你醒了,太好了!呜呜呜,真是兽神保佑。”
她扑到床边,紧紧抓住温芙的手,眼圈红红的。
“我没事了。”温芙笑了笑,回握住羚溪的手。
她注意到羚溪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壮,面容冷峻的陌生兽人,沉默地站在门口的空地上。
羚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脸一红,带着点炫耀和羞涩地介绍:“月亮,这是烈风,我的第二位兽夫,影石去打猎了,没过来。”
她晃了晃温芙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烈风可厉害了,他也是黑豹族的勇士哦!”
温芙注意到,羚溪手臂和胸口上,各有一个兽形图案。
这就是决明说的兽印吧。
她学着羚溪的语气,眨眨眼:“能成为你的兽夫,是他的荣幸。”
羚溪立马附和:“可不就是。”
她倒先咯咯笑起来,引得门口那个叫烈风的黑豹兽人嘴角也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目光落在羚溪身上,冷峻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聊了几句温芙知道,羚溪得到了体质增强的赐福,而她这趟是来告别的。
“我们明早就要离开兽城了,说真的舍不得你。”羚溪笑够了,又凑近些,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真心实意的期盼。
“你跟我们一起回食草部落吧?你们没有部落,多孤单啊。我们部落可热闹了,大家都可好了。”
温芙看着羚溪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暖了一下,但随即摇了摇头。
她反手轻轻拍了拍羚溪的手背,声音温软但很确定:“谢谢你,羚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们部落一首在跟随气候迁徙,对吧?草原,山林,河谷……”
她顿了顿,“那种日子,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