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彻底熄火,像个死鱼眼珠子一样躺在桌上,把陆仁嘉吓得够呛。他凑近了仔细看,又小心伸手摸了摸。凉的,一点温热感都没有,和第一次拿到手时一模一样。
“真整歇菜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宝贝疙瘩可别是一次性用品啊!他想起之前玉佩是靠晒月光慢慢恢复的,赶紧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捧起来,走到自己那扇小破窗户边。今儿老天爷赏脸,一轮挺亮的月亮挂在天上,陆仁嘉像供祖宗牌位一样,把玉佩轻轻放在窗沿那块光斑最亮的地方。
“玉大哥,玉祖宗!您老可得争气啊!晒晒月亮,吸点月华精气,赶紧回回神儿!”他对着玉佩拜了拜,心里嘀咕,“可千万别罢工,小祖宗那头还指望着你呢。”
放好玉佩,他扭头就看见桌上那只孤零零的粉兔子毛袜,还有那块被他抠下来的、烤得焦黑的袜子面。他捏起那片焦布,搓了搓:“啧,这能量波动的,袜子都烤糊一层也不知道小丫头那边收到啥样了。”
他叹了口气,把焦布丢掉。看着那只完好的毛袜,又犯愁了。传送一次就差点要了玉佩半条命,短期内是甭想再传送袜子了。之前想好的“送个软的、不容易烤糊的”主意又冒了出来。
蒸蛋糕!
这东西好啊!软乎乎,热乎乎,香喷喷。关键是水分足,不像饼干那么干,传送应该对能量的“伤害”小点?而且烤炉那种暴力高温都扛住了,玉佩这点“小火花”估计不至于把它烤成焦炭。
说干就干!陆仁嘉挽起袖子就冲进他那小厨房。打鸡蛋、筛面粉、倒点食用油、加点细砂糖,搅吧搅吧。家里没有牛奶,他用温开水代替,滴了几滴香草精进去盖盖腥味。
面糊搅匀了,倒进一个小陶碗里。这碗大小正合适,高度也够。他想了想,为了防止传送时蛋糕飞溅或者沾灰,又剪了一块足够大、透气的蒸笼布盖在碗口上,用细麻绳仔细地在碗沿下方扎紧。
“搞定!双层保护,万无一失!”他拍拍手,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很满意。
看看窗台上的玉佩,在月光下似乎没啥明显变化。他不敢等,又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守着,心里跟玉佩碎碎念:“玉祖宗,玉大爷您可得快点好起来,这边热乎蛋糕等着呢”
皇宫,承恩殿。
李世民阴沉着脸坐在偏殿。太医正战战兢兢地回禀:“公主凤体康健,毫无烧伤痕迹,臣仔细查了那块布片,确实像是被极高极猛的火苗瞬间燎过表面一层,但里层完好,也未引燃他物,甚是蹊跷”
李世民目光扫过地上那撮灰烬,又看了看摆在案几上、被熏得黑乎乎勉强能看出点粉色和小兔子图案的“怪袜子”。这东西怎么越看越像某种极其柔软、从未见过的厚布?那兔子图案的针脚细密得惊人,绝非宫中所出!
“蹊跷?”李世民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压得满殿寂静,“兕子枕边凭空多出一块被猛火燎焦的妖异布头,你却告诉朕是蹊跷?” 他盯老嬷嬷,“兕子就没再说点什么?”
老嬷嬷连忙躬身:“回陛下,公主醒来后仍是惊惧,只紧紧抱着那袜子和娘娘旧物,一个劲儿地说‘救救’,‘救救给的’臣愚钝,实在参详不透‘救救’所指何人何物”
“‘救救’?” 李世民眉头拧得更紧了。这听起来像个称呼?难道是某种巫蛊之术的咒语?或者是传递此邪物之人的代号?
就在这时,殿外禁卫首领来报:“陛下!各宫各殿,所有进出采买人员、往来匠役、内侍宫女名册及近日行踪己彻查完毕,并无可疑!昨夜承恩殿值夜人等皆己隔离,无人擅自离开,亦未发现任何外来者潜藏或潜入痕迹!仿佛那焦布,是凭空落在公主枕边”
“凭空?!”李世民猛地一拍案几!这比有刺客更让他难以忍受!天子寝宫,戒备森严,竟能发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诡异事件!若这不是“妖火”,那还能是什么?!
“给朕看好公主!寸步不离!承恩殿再增加一倍羽林卫!一只蚊子飞进来也要给朕查明白!”李世民厉声下令,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还有!太医,给朕好好想想,这是哪种外邪能造成的‘燎伤’!查!继续给朕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根源!”
陆仁嘉守到了后半夜,眼皮子打架打得厉害。他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头差点栽下去,猛地惊醒。下意识地看向玉佩
嘿!有门儿!
“哎呀我去!活了活了!玉大哥你终于活过来了!”陆仁嘉喜出望外,困意全无。他赶紧捧起玉佩,小心感受了一下,有一点点温温的感觉回来了!
他看了看旁边放温乎了的蒸蛋糕,那小碗盖着白布,看着就挺安生。
“时间紧任务重!趁热打铁!这次就送你个软乎的!”他捏着玉佩,感觉它在手心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老猫打呼噜那种微弱震动。他把玉佩轻轻抵在蒸碗的白布盖子上,集中精神想着小丫头的模样。
“兕子宝贝儿!舅舅给你弄了个好吃的!蒸蛋糕!软软的、香香的!接好喽!”他心里默念,比之前更小心翼翼。
呼!
没有之前的“啵”声或者闪光,更像是手里东西被一阵温柔的风轻轻托着拿走了的感觉。手上一轻!
蒸碗连同盖布,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玉佩上的光芒骤然暗淡了一大半,变得只有一丝微光在艰难地闪烁,像是耗尽了力气,整个玉佩的温度也迅速降了下来。它蔫巴巴地躺在陆仁嘉手心。
他看着玉佩重新开始吸收月光,心里踏实不少。小丫头那边总算是能吃个热乎软乎的东西了吧?
承恩殿内室,烛光依旧。
小兕子刚被阿耶查了一通,又被那么多吓人的羽林卫叔叔围着,现在困劲儿上来了,蔫蔫地缩在被子里,小手还紧紧抓着那只“小黑兔”袜子的一角。
两个资深老嬷嬷如同门神一般,紧张地守在她床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
就在离小兕子枕头不远的那张矮脚小圆案上,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盖着一块白布的、圆鼓鼓的小陶碗?
没有声音,没有闪光,就是那么突兀地出现了!仿佛它本来就在那儿!
“啊!”守在最靠近小案的嬷嬷第一个看见,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变调的短呼,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
另一个嬷嬷被她这叫声吓得浑身一激灵,齐刷刷看向小案,也都吓得面无人色!凭空!又见凭空之物!
小兕子被这叫声惊醒,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朝声音方向看去。当她的目光聚焦在那个盖着白布、还微微冒着热气的陶碗上时,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是舅舅送的东西!舅舅又给她送好吃的了!
“糕糕”她记得舅舅说过叫什么“蒸蛋糕”!小丫头兴奋地就要从被窝里爬出来,“救救!糕糕!是救救给的糕糕!”
“公主不可!”老嬷嬷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小兕子紧紧护在身后,如临大敌地看着那个散发着淡淡暖意和香甜气息的古怪陶碗。
她壮着胆子,抽出身边一根用来挑起纱幔的小银签,手抖得厉害,一点点、极慢极慢地靠近那个碗。旁边的另一个嬷嬷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徐充容用银签的尖端,颤抖着挑起白布的一角,缓缓掀开一小块。
白气混着无比的甜香,瞬间喷涌出来!
一块嫩黄柔软、蓬松到极致的点心,就那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她们眼前!那香气,暖融融、甜丝丝的,是她们从未闻过的纯粹甜蜜。
“咕咚”不知道是谁咽了下口水。
徐充容死死盯着那块的蒸糕,再看看手中毫无变化的银签,又想起小公主一首念叨的“救救”。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转:
这东西哪来的?!真是那‘救救’送来的?可这热气和香味这绝非人间御厨能做出来的!难道真是……
小兕子才不管她们想什么,从徐充容胳膊底下钻出来,小鼻子拼命嗅着那让人流口水的香味,欢快地伸出手指,就想朝那蓬松软乎的糕体戳下去:
“香!兕子要吃!”
徐充容倒抽一口凉气,魂都快吓飞了:“公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