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零食修罗场”气氛还没完全消散,门口又传来了新的动静。
“辞辞!”
“小瓷!”
两道带着焦急和关切的呼唤声同时响起。江辞的爸爸江明远和左淮的妈妈周慧,几乎是前后脚地赶到了病房门口。两人脸上都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和浓重的担忧。
“爸!周阿姨!”
江辞看到亲人,鼻子又是一酸,刚被林秋儿闹腾下去的委屈和后怕又涌了上来。
江明远快步走进来,他穿着得体的衬衫,戴着眼镜,气质儒雅,但此刻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他首接走到女儿床边,俯下身,仔仔细细地打量她额头缠着的纱布和苍白的脸色,声音都有些发颤:“伤得重不重?头还疼吗?吓死爸爸了!”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女儿没受伤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周慧也紧跟着进来,她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眼圈红红的,显然在路上哭过。她先是对着顾飞和林秋儿感激地点点头(林秋儿立刻乖巧地叫了声“周阿姨好”),然后目光就落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看到左淮好端端地站在江辞床边,她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转向江辞,声音带着哽咽:“小瓷啊,你可吓死阿姨了!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她放下保温桶,也凑到床边,心疼地看着江辞额头的伤。
“爸,周阿姨,我没事,就是头磕了一下,有点脑震荡,观察两天就好了。” 江辞努力挤出笑容安慰他们。
江明远和周慧这才稍稍放下心,开始询问事故的详细情况。顾飞主动起身,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地将情况说明了一遍,包括江辞的伤势、医生的诊断和后续的观察安排。他的叙述冷静客观,语气沉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江明远听着顾飞的讲述,目光落在顾飞身上。他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年轻人,看着他眼底未消的疲惫和身上那身皱了的西装,心中了然。他伸出手,不是去拍顾飞的肩膀,而是轻轻接过了顾飞手里刚才被林秋儿硬塞过来的、还没开封的矿泉水。
“小飞,” 江明远的声音温和而郑重,他看着顾飞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长辈的认可和深深的感激,“辛苦你了。谢谢你守着小瓷。” 他拧开瓶盖,将水递还给顾飞,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无言的托付和信任。“有你在,叔叔放心。”
这份来自江辞父亲首接的、沉甸甸的认可,像一股暖流,让顾飞微微一怔。他看着江明远真诚的眼神,心中百味杂陈。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清晰:“江叔,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没有看江辞,但那份沉稳可靠的气场,让整个病房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安心。
周慧在旁边也连连点头,看着顾飞的眼神满是赞赏:“是啊是啊,多亏了小飞!这孩子从小就稳重靠谱!” 她感慨完,目光立刻转向了自己的儿子左淮。
左淮被老妈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
周慧走过去,先是抬手,不是打,而是带着心疼和嗔怪,轻轻帮左淮理了理跑得有点乱翘的衣领和头发,动作温柔。然后,她压低声音,用只有母子俩能听清的音量,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小淮,小瓷现在需要静养,你别在这儿咋咋呼呼的,吵着她休息,听见没?” 她说着,手指还轻轻戳了一下左淮的额头,眼神却瞟了一眼病床上的江辞,意有所指,“好好照顾小瓷,有点眼力见儿!别毛手毛脚的,人家姑娘现在娇贵着呢!”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严肃:“还有,收收你那狗脾气!别动不动就炸毛!有点担当!像个男子汉!听见没?” 这句“像个男子汉”,她说得格外用力,眼神也带着深意,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最后,她看了一眼旁边沉稳的顾飞,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加重了语气,像是最后的总结和期望:“照顾好小瓷,别让人姑娘……受委屈。”
“妈!我知道了!” 左淮被老妈当众“教训”,脸有点红,尤其是那句“别让人姑娘受委屈”,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梗着脖子应着,声音却比平时老实了不少,眼神不自觉地瞟向病床上的江辞,带着一种别扭的认真,“我会照顾她的!您放心吧!”
周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胳膊,又转向江辞,脸上换上温柔的笑容:“小瓷啊,阿姨给你熬了鸡汤,放了红枣枸杞,最补气血了!你好好养着,想吃什么就跟小淮说,让他给你买!他要是不听话,你告诉阿姨,阿姨收拾他!” 说着,又瞪了左淮一眼。
“谢谢周阿姨……” 江辞心里暖暖的。
两位家长又待了一会儿,仔细询问了医生(张医生正好进来查房),确认江辞确实没有大碍,只需静养观察,才放下心来。江明远公司还有重要会议,周慧也要回去处理点事情,便准备离开。
临走前,江明远又郑重地对顾飞道了谢,然后俯身对江辞温和地说:“辞辞,好好休息,爸爸晚点再来看你。有什么事,随时给爸爸打电话。” 他的目光慈爱而充满力量。
周慧则拉着左淮又叮嘱了几句“细心点”、“别惹小瓷生气”,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辞和自己儿子,眼神复杂,带着期盼,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才跟着江明远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声音。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监护仪的“嘀嘀”声和林秋儿拆零食包装的窸窣声。
左淮因为老妈的叮嘱,明显收敛了不少,虽然还是站在江辞床边,但不再咋呼,只是时不时地看看输液瓶,或者笨拙地问一句“要不要喝水?”,眼神里带着一种被赋予了责任的认真。
顾飞依旧坐在原位,沉默地看着窗外,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疏离。江父的认可像一枚勋章,却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提醒着他“哥哥”的身份和界限。
江辞抱着周慧带来的哈士奇玩偶(林秋儿带来的那个被挤到了角落),额头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些。父亲的认可和依靠感,周阿姨温柔的叮嘱和那份含蓄的期盼,左淮因为被“委以重任”而略显笨拙的认真……还有顾飞哥沉默的守护……
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她下意识地看向顾飞沉静的侧影,又感受到左淮投来的、带着询问和关心的目光。
林秋儿咔嚓咔嚓嚼着薯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江辞怀里的哈士奇玩偶上,无声地咧嘴一笑,用口型对着江辞说:“看,你的‘福气’,家长都认证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