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徐铁牛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姑娘。
"族长！我也要报名去北地，但是现在求求您能帮帮我！"铁牛拉着那姑娘跪下，"春桃她爹答应了，只要我给10两的聘礼，就准我们成亲，我现在攒了6两，还差4两，能不能先借族里的，我今后肯定好好干活，会尽快还上的！"
春桃红着脸补充："族长、我也会好好干活，一定早日把钱还上"
徐族长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点头同意了。
等他们走后，徐族长提笔在册子上又添一户。六十一变成了六十二。
转头对明浩说道："去告诉大伙儿，过年之前把家里能处理的资产都处理了。"
族长收起册子，目光越过祠堂，望向北方，"无论前路如何，徐氏的血脉，总会延续下去。"
晚上徐族长来到了徐墨阳的小书房。
看着摆在面前的人名单，徐墨阳有些讶异。
“族长爷爷，当初不是计划全族迁徙吗？”
徐族长叹了口气：“墨阳，当初是我想当然了”，沉默了一瞬“北迁说起来简单，又谈何容易，当初想到时局动荡，就想着为大家谋一条活路，但是人心最是复杂，我不能替他人做主，大家早己在这里安定下来，就算生活艰难，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的。而且我们既然要放手一搏，留下的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此间种种，相信你会明白。”
徐墨阳了然的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说起来还是你的行为提醒了我”，徐族长摸摸胡须。
徐墨阳有些不明所以。
“你让女孩习武的行为让我想了很多，虽然知道这样做能让族里的女孩生存率会更高，但是连我都犹豫，何况其他人。此去北地注定是要打破陈规的，若不是心甘情愿，怕是徐家真的要散了。”
徐墨阳暗暗佩服，姜还是老的辣，看问题就是长远。“那族长爷爷，你的意思是？”
徐族长斩钉截铁的说道：“第一步就是让报名的这些家把女孩都送过来接受训练，闲暇时间，所有的妇女也要参加训练。你放心我会让你明浩叔叔亲自去各家通知。”
看出徐墨阳的担心，徐族长眯了眯眼睛：“去留随意，全凭他们的意愿，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选择去北地就要遵守相应的规则，可以退出，但不能破坏规矩。”
徐墨阳对徐族长的魄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今天己经是青禾训练的第三天了，结束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刚进门就听见父亲和二叔在堂屋里争执。
"大哥，你也不管管青禾？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天抛头露面耍棍棒，以后谁还敢娶？"二叔的声音又急又怒。
"族长都发话了，你急什么？"父亲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族长那是随口一提！你瞧瞧村里人怎么说？都说她疯了，连带着咱家都被人指指点点！"
青禾站在门外，很是无奈，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堂屋里骤然安静。二叔瞪着她，父亲则沉默地抽着旱烟。
"二叔，"青禾首视着他，"如果北迁路上遇到匪徒，您是护着粮食，还是护着堂姐？"
二叔一愣："你...这叫什么话？"
"我听说前几年薛家庄逃荒过来时，他们家的姑娘被拖进林子的时候，她们的父兄在哪儿？"青禾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是她们的名节重要，还是命重要？"
二叔脸色铁青，猛地拍桌："放肆！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够了！"父亲突然开口，烟锅重重磕在桌上，"青禾，回屋去。"
青禾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二叔愤愤的声音："大哥，你看看她，哪还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父亲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我和他娘只希望他好好的。"
二叔还想说什么，徐明浩来了。
“方良大哥，我爹让我来说一声，去北地的人家，所有未出阁的姑娘都要训练，除了青禾，让青苗也跟着去。”
徐方良想说什么，最后也只点了点头。
徐方平很不理解：“明浩，这成何体统呀。”
徐明浩内心吐槽我咋知道，但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方平，我记得你也报名去北地了，兰花侄女也得跟着训练，族长的原话是，去不去北地全凭自愿，但是去的话就得守去北地的规矩。”
说完也不管徐方平难看的脸色，脚底抹油的就走了。
自家的淑倩侄女不也乖乖的去了，还记得早上自己父亲在饭桌上说的话，二弟妹心里在不愿意，不也得接受么，除非她不跟着去北地。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父亲绝不是在开玩笑，亲儿子也不好使。
第二天，青禾照旧去小院训练。
让她意外的是，今天多了33人，幸亏空地够大，不然真站不开呀。
虽然有很多人表情不太情愿，但是在芳婶子的一顿训练下，大家都只剩疲惫了。
不是不想反抗，但是听到族长的规矩，不愿意来的人更害怕被丢下，所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
当然也有人为了不来训练，己经把婚期提前到了年前，这也意味着他们选择留在此地。
一个月后，青禾发现，这几天总有人偷偷跟在队伍后边训练。
小满才十一岁，瘦瘦小小的，胳膊上还有一道红痕，像是被藤条抽的。
"我爹打我，"她低着头说，"可我还是偷偷来了。"
青禾眼眶一热，用力抱了抱她："好，咱们一起练。"
小满家并没有选择去北地，但是能自己跟着训练，以后就是生活艰难，她也能有自保之力。
除了小满，还有六七个姑娘，她们有的脸上带着伤，有的眼睛哭得红肿，可手里的木棍，握得一个比一个紧。
芳婶子站在最前面，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从今天起，咱们这支队伍，就叫女子护卫队，在任何时候，咱们不拖累家人，更不任人宰割。咱们自己护着自己！"
姑娘们齐声应和，声音惊飞了树林中的鸟雀。
前院，族长在徐墨阳的书房里，听着后院铿锵有力的呐喊，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世道，终究是要变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