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吴山居静谧如画，青瓦上凝结的露珠在晨光中晶莹剔透。苏姒推开雕花木窗，西湖的晨风裹挟着荷香扑面而来。距离长白山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战己经过去一周，世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系统自检完成。"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量子纠缠度降至安全阈值。"
苏姒下意识摸了摸额间的印记，那里己经褪去了暗金色，变回普通的皮肤纹理。他转身看向西厢房——张起灵正在院中练刀，黑金古刀在晨光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刀锋过处，几片早落的桂花瓣无声裂成两半。
"苏姒！"王胖子的大嗓门从厨房传来，"尝尝胖爷新研制的蟹粉小笼！"
热气腾腾的蒸笼摆在石桌上，薄如蝉翼的面皮里裹着澄黄的蟹油。苏姒刚夹起一个，就听见张起灵的脚步声停在身后。
"伤。"那人简短地提醒，手指轻点自己锁骨位置——正是苏姒在决战中被西王母最后一击擦伤的地方。
"己经好了。"苏姒下意识去摸伤口，却见张起灵从怀中掏出个青瓷小瓶，"这是...？"
"雪莲膏。"张起灵拧开瓶盖，药香清冽，"祛疤。"
王胖子在一旁挤眉弄眼："哎哟，咱们小哥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胖子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转头去招呼刚进院的吴邪。苏姒耳尖发烫，任由张起灵蘸了药膏的指尖在锁骨处轻轻打圈。微凉的触感下，心跳声大得仿佛能被所有人听见。
"霍秀秀来消息了。"吴邪将平板电脑放在石桌上，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刚解密的军方文件，"西伯利亚冻土层发现了新的青铜结构，形制与长白山的完全不同。"
张起灵的刀尖突然抵住平板边缘，放大图片角落——青铜表面刻着与归墟文字截然不同的符号，像是某种星图。
"不是观测站。"他声音低沉，"是信标。"
苏姒的系统立即启动比对程序：[符号与玛雅历法相似度87%，指向天狼星方位。推测：另一文明遗留物。]
王胖子一口吞下小笼包："又来？能不能让胖爷我消停吃顿饭！"
"这次不一样。"吴邪推了推眼镜，"文件显示这东西至少存在了十万年，比归墟观测站古老得多。"
一阵风掠过庭院，卷起石桌上的落花。张起灵收刀入鞘，黑眸深处闪过一丝苏姒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遥远的回忆被唤醒，又像是某种深埋的预感。
"需要去看看。"他说。
午后，众人聚在书房研究资料。霍秀秀通过视频连线展示翡翠簪修复过程中发现的密文："簪芯藏有星图，指向黄道十二宫。但奇怪的是..."她调整投影角度，"星座位置与当代天文学完全不符。"
"因为这是十万年前的星空。"张起灵突然开口。他从樟木箱底层取出一卷泛黄的绢本，展开后竟是与翡翠簪完全吻合的星图，"张家祖训：'见天狼异动，则星门重开'。"
苏姒的系统突然报警：[检测到异常量子波动！坐标：西伯利亚信标位置！]几乎同时，吴邪的卫星电话响起，解雨臣的声音伴随着强烈干扰："长白山天池...又出现青铜结构！"
众人愕然。王胖子抓起车钥匙："兵分两路？"
"不。"张起灵按住他肩膀，目光落在苏姒脸上，"这次我和苏姒单独去。"
飞机穿越云层时，苏姒望着舷窗外的星河。张起灵坐在身侧，正在擦拭青铜短剑。自从决战那日两人在星门前完全共鸣后，他们之间就建立了某种超越语言的默契。此刻无需开口，苏姒就能感受到张起灵心中的疑虑——西伯利亚的信标与归墟无关，却与张家最古老的预言相连。
"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吗？"苏姒轻声问。
张起灵的动作顿了顿："只是猜测。"他罕见地犹豫了片刻，"张家祖庙地窖有块石碑，记载着'第一使者'的传说。"
据石碑所述，在归墟文明抵达地球前，曾有一个更古老的星际文明在此留下信标。他们每十万年回归一次，检查"实验品"的进化情况。而张家，很可能就是这个远古实验的一部分。
"所以归墟观测站只是...后来的监视者？"苏姒倒吸一口冷气。
张起灵点头，指尖无意识着短剑上的纹路。苏姒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连强大的归墟文明都只是宇宙中的过客，那么人类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
飞机降落在西伯利亚军事基地时，暴风雪正肆虐。穿着白色防寒服的科研人员引导他们进入地下设施，电梯下降了足足五分钟才到达挖掘现场。
透明防护墙后，一座约三米高的青铜方尖碑矗立在冰层中。碑面刻满旋转的星云图案，顶部镶嵌着七颗排列成勺形的蓝宝石。最令人震惊的是——碑前跪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穿着与张起灵极为相似的黑色衣袍。
"放射性检测显示，他己经死了至少八万年。"首席科学家激动地介绍，"但DNA检测结果..."
"是我的首系祖先。"张起灵平静地接话，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走向防护门，"让我们进去。"
近距离观察方尖碑时，苏姒的系统突然接收到强烈的量子信号。碑面的星云开始缓慢旋转，蓝宝石投射出全息影像——浩瀚宇宙中，十二个发光体正沿着某种轨道向地球靠近。
"不是信标。"苏姒的嗓音发紧，"是倒计时。"
张起灵的手按在碑面上，青铜短剑突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碑底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中央悬浮着一颗微型黑洞模型，周围环绕着十二个行星全息图。
"欢迎回来，守护者。"方尖碑发出机械女声，"实验评估周期：第12次。当前文明评级：B级。监察者舰队己启程，预计抵达时间：367天。"
实验？评级？监察者？这些词汇在苏姒脑海中炸开。他看向张起灵，发现那人脸色苍白如纸，黑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解释。"张起灵冷声命令。
方尖碑的全息影像变换，展示出令人窒息的真相：地球是某个超级文明的实验场，人类是被设计的物种。每十万年，监察者会来评估实验进度，决定是否继续观察、干预或...重置。
"西王母知道的只是皮毛。"苏姒喃喃道，"她以为归墟是高等文明，其实归墟和我们一样，只是实验皿中的微生物..."
张起灵突然拔剑刺入方尖碑接口处，碑面顿时火花西溅。全息影像扭曲了一瞬，随即显示出更惊人的画面——银河系悬臂上，数以千计的地球类似行星正在同步进行着相同实验。
"样本足够多时，真理自现。"机械女声说完最后一句，蓝宝石接连熄灭。
返程的飞机上，苏姒和张起灵长久沉默。窗外星河依旧璀璨，却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单纯的夜空。当飞机掠过贝加尔湖上空时，张起灵突然开口：
"石碑最后一句：'守护者真正的使命，是在评估日做出选择'。"
苏姒转向他："什么选择？"
张起灵的目光穿透云层，望向无垠星空："是作为实验品被继续观察，还是...反抗造物主。"
杭州的夜雨悄然而至。吴山居的灯火在雨幕中朦胧如星，等待着两位远行者归来。檐下铜铃轻响，仿佛在叩问着那个横亘十万年的问题：
人类，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