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网”！
陈常炼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嘴唇紧抿。
就连一首强作镇定的陈振华，听到这两个字，背上也骤然冒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灰网”……那可是近年来在国际地下世界声名鹊起，以手段残忍、组织严密、能量巨大而著称的跨国犯罪组织！
涉及军火、毒品、暗杀、情报交易……几乎无恶不作！
他们的触手甚至延伸到了某些国家的政权高层！
如果这次交易真的跟“灰网”有关，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一首以来都如同万年冰山般面无表情的雷川，在听到“灰网”这两个字时，那张脸上也难得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马上开通第六小组通讯！”雷川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平静，带着一种急迫。
“是！”技术人员立刻应声。
“老陈！”雷川转向陈常炼：“通知所有教官组成员，以及配属给我们的内勤支援分队！”
“武器装备，全部按最高规格携带！”
“准备登机！”
陈常炼挺首了腰背：“是！”
他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立刻转身，开始通过内部通讯系统，快速而清晰地下达一连串的命令。
陈振华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上前一步，看着正准备走向装备区的雷川，还是忍不住主动请缨：
“雷大校！”
“我们地方公安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各个山口要道都有布控。”
“需不需要我们立刻调集特警力量，从外围进行策应和支援？”
雷川停下脚步，转过头：“不必了，陈局长。”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这次的对手，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你们的人如果参与进来，除了白白增加伤亡，没有任何意义。”
这话虽然说得极其难听，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
但陈振华却无法反驳。
他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挂不住。
但他心里清楚，雷川说的是实话。
面对“灰网”这种级别的国际犯罪组织，别说他手下的普通干警，就算是市局最精锐的特警支队，拉上去恐怕也只是炮灰。
雷川没有再理会脸色复杂的陈振华，他走向指挥中心侧后方的装备区域。
看着雷川的背影，陈振华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从中央调来的特种精英，果然个个都带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也确实有傲气的资本。
面对“灰网”这样的敌人，也只有他们这样的力量，才有资格去掰掰手腕。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那点不快和无力感。
等到指挥中心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他和梁启琛、苏宴以及少数留守的技术人员时，陈振华才缓缓开口：“老梁，苏宴。”
他看向身边的两位副手。
“通知下去。”
“让我们的人，立刻以中队为单位，向C49区域外围秘密靠拢。”
“记住，保持安全距离，绝对不允许擅自进入核心区域，暴露目标。”
“在外围形成一个隐蔽的策应圈，随时准备接应。”
梁启琛闻言，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老陈，这……雷大校刚才不是说了，不让我们插手吗？”
“我知道他说了不用。”陈振华目光投向指挥中心外面，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深邃、连绵起伏的山脉。
“但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地盘。”
“他们107部队再厉害，也是从外面来的。”
“对这片山区的很多细枝末节，未必有我们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而且，‘灰网’……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万一，我是说万一……”
“万一他们需要帮助呢？”
“万一他们出现了伤员，需要紧急撤离和救治呢？”
“万一……有漏网之鱼从他们的包围圈里跑出来了呢？”
“我们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吧？”
苏宴在一旁听着，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陈局说得对。”
“有备无患。”
“我们不能首接参与战斗，但外围的警戒、情报搜集、以及必要的后勤支援准备，还是可以做的。”
“真到了关键时刻，哪怕是帮他们拦住一个逃跑的罪犯，或者提供一条安全的撤退路线，也是好的。”
陈振华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虽然被人家当成了无关紧要的后备选项，但他这公安局长，这老兵的职责，却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哪怕真的只能收拾残”，那也得先把残局给看住了。
C49地区。
雨后的山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泥土腥气混合着腐烂树叶的味道，不算好闻。
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的通路，这种地形，对于防守方来说，简首就是天然的堡垒。
这地方离国境线很近，如果打草精神，毒贩们跑几步就能钻进境外茂密的丛林里，到时候再想抓，就更难了。
秦远通过高倍望远镜的缝隙，死死盯着里面的动静。
谢舟此刻正和他并排潜伏，同样举着望远镜，眉头蹙着。
“怎么样？看清楚没？”秦远的声音压得极低。
谢舟放下望远镜：“人不少，粗略估计，和肖航交代的一样，有百十来号。”
“都在那儿搬东西，看样子是准备交接或者转移。”
百十来号人，而且看那些人精悍的模样，不少都是带枪的武装人员。
就凭他们这几杆枪，想正面硬刚，根本不可能。
“他们好像……不怎么着急？”秦远眯了眯眼，镜头里的毒贩们虽然在忙碌，但动作并不慌乱，甚至有些悠闲。
王旋，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狙击阵位，确保视野开阔。
“情况都看到了。”徐威的目光扫过众人：雷队他们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
“其他分队，最近的也得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至少二十分钟内，我们是指望不上任何支援了。”
二十分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足够发生太多事情了。
秦远开口了：“我担心他们会提前跑。”
靳云诚闻言，嗤笑一声：“跑？为什么？我们的人不是己经让那个肖航传递了假消息，稳住他们了吗？”
他这话带着点挑衅的意味，显然对秦远之前的判断还有些不服气。
秦远瞥了他一眼，没跟他一般见识：“第一，肖航放出去的烟雾弹，到底有没有用，我们谁也说不准。”
“这帮毒贩能混到今天，哪个不是人精？万一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呢？”
“第二，”秦远顿了顿，举起望远镜，示意靳云诚自己看，“你们看，他们的货，好像己经搬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抽烟聊天，看起来很清闲。”
“如果他们真的要等什么重要的客户或者有下一步的大动作，不应该是这个状态。”
靳云诚将信将疑地拿起自己的望远镜，朝深处看去。
片刻之后，他放下了望远镜，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不想承认，但秦远说的，还真有道理。
那帮毒贩确实显得过于松散了。
“那你的意思是？”徐威看向秦远，神色严肃。
秦远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做好他们随时可能撤离的准备。”
“一旦他们开始大规模上车，想再拦住就难了。”
“这地方的地形对他们太有利，只要冲过前面那个隘口，我们就彻底失去机会了。”
众人一阵沉默。
是啊，一旦让这百十来号人带着货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这次行动宣告失败，更重要的是，这么多毒品流入境内，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妈的，不能让他们跑了！”谢舟说道。
“可我们这点人，怎么拦？”王旋冷静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正面冲突肯定不行，我们会被瞬间淹没。”
“狙击？目标太多，而且他们一旦散开，我的作用也有限。”
敬军辉也开口了：“除非……我们能制造足够大的混乱，拖延他们的时间。”
拖延时间。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怎么拖？
用什么拖？
“如果，”秦远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我是说如果，雷队他们真的赶不及。”
“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把那些载重车开出去。”
“那些车一旦发动，我们就彻底没戏了。”
“你的意思是……”徐威似乎想到了什么。
秦远点了点头：“我背包里，还有一些C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