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入口处，瞬间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子弹的呼啸声、爆炸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秦远潜伏的位置距离那辆运货的卡车只有十几米。
他身边的环境，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子弹如从头顶掠过，打在身旁的岩石和树木上，噼啪作响。
碎石和木屑西处飞溅。
一名慌不择路的武装分子，嚎叫着朝他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还没等秦远做出反应，那名武装分子的脑袋就像被无形的重锤砸中一般，“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红的白的，溅了秦远一身。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味的液体，糊了他满脸。
秦远甚至能感觉到一块小小的、带着温度的软组织，滑过他的脸颊。
饶是他经历过严格的心理素质训练，此刻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强行压下了呕吐的欲望。
现在不是恶心的时候。
他迅速抹了一把脸，眼神却依旧冷静。
这些人的火力太猛了。
而且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将张桐的人全部灭口。
山谷之外，王旋他们三人组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队长！”
王旋压低声音，在通讯频道里急促地喊道。
“对方的火力太猛，是加特林！我们被压制在树林里，动不了！”
耳机里传来徐威沉稳的声音：“不要轻举妄动！”
“等他们打完！”
“我们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
徐威的判断很准确。
在这种重火力覆盖下，他们的小队冒然介入，无异于以卵击石。
“明白！”
王旋咬牙应道。
他们倒是可以不轻举妄动。
但是秦远，他还在那群毒贩的营地里。
火力如此凶猛，秦远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加特林的枪声实在太有压迫感了。
秦远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必须咬尽快完成任务。
这个位置太危险，随时可能被流弹波及。
无论是被流弹波及，还是被恐怖分子发现后枪毙，都非常危险。
他不再犹豫，压低身体，借助着岩石和灌木的掩护，朝着目标货车的位置快速匍匐前进。
加特林的扫射还在继续。
子弹在他身后犁出一道道深沟。
他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擦过头皮时带起的灼热气流，死亡无数次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好不容易，他终于有惊无险地爬到了货车底下。
浓烈的柴油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鼻腔。
他紧贴着冰冷的油箱，剧烈地喘息着，第一时间确认C4的现状。
还好，没有被拆除。
刚才那一小段距离的移动，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高度紧张。
他稍微缓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确保不会出现任何失误，伸手准备做最后的炸药安装。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炸药包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背后袭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秦远身体猛地一矮，同时一个急转身。
手中的92式手枪，不知何时己经上膛。
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向了他的身后。
车底的光线很暗。
但秦远还是看清了偷袭者的模样。
两个人。
正是之前跟在张桐身边的手下，那个刀疤脸和那个寸头。
他们俩不知什么时候也摸到了货车底下，正一左一右，举着枪，悄无声息地朝他包抄过来。
此刻，秦远手中的92式手枪，枪口正死死地顶在刀疤脸的脑门上。
而刀疤脸手中的仿五西手枪，枪口距离秦远的太阳穴，也只有不到十公分。
寸头的枪口，则对准了秦远的胸口。
三个人，三把枪，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对峙局面。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刀疤脸和寸头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骇。
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潜伏者，反应竟然如此迅速，枪法如此精准。
尤其是刀疤脸，额头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对方手指轻轻一动，自己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别……别开枪！”刀疤脸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干涩。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好汉饶命！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
寸头看到刀疤脸率先泄气，也跟着哆哆嗦嗦地开口求饶。
“大……大哥，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两人手中的枪，微微有些颤抖。
秦远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稳稳地压在扳机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用枪指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是两个。
只要他扣动扳机，两条生命就会在他手中终结。
尽管这两个人是毒贩，是敌人。
尽管他们刚才还想从背后偷袭自己。
但……
秦远感觉到，自己压在扳机上的那根食指，竟然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
训练场上，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打爆任何人形靶。
他能在危机的时候奋起将敌人击毙。
他在想象中无数次把这些该死的毒贩千刀万剐。
但现实中，面对两个己经放弃抵抗、甚至开始摇尾乞怜的敌人，他发现，扣下扳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这就是……战场吗？
这就是……杀人吗？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
“我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女儿……”
刀疤脸带着哭腔说道，试图博取同情。
“我老婆刚怀上二胎……”
寸头也跟着哽咽。
秦远的心，微微一沉。
他也想起了远方的父母，想起了再无音讯的父亲。
如果躺在这里的是自己……
就在他心神有些恍惚的瞬间。
耳机里突然传来徐威焦急而严厉的声音：“秦远！秦远！听到回答！”
“情况有变！敌人火力太猛，我们必须立刻撤退！”
“收到命令，马上撤离！不要恋战！”
时间，不多了。
外面的枪声依旧激烈，加特林咆哮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货车车身都在微微震动。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刀疤脸还在苦苦哀求。
“我们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