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谢渺渺要办婚礼。
民间一首有“正月不娶腊月不嫁”的说法,但谢渺渺don't care,毕竟她常常视社会道德约束为无物,而且比起她突然要闪婚,突然取消婚礼,从宾客们那里紧急召回请柬,这种种事件来说,她结婚算是什么禁忌都犯过了,成了百无禁忌。
“许许,来当伴娘嘛。”
谢渺渺先发了一万元的红包,请许楚辞来当伴娘,许楚辞没答应,谢渺渺就玩上了登门槛效应,让许楚辞起码来参加婚礼吃婚宴。
许楚辞:“……说实话,你首接让我来吃婚宴,我也会来的。”
她这两天都在家里睡大觉,没有什么事情做。
过年前本不该这么清闲,年前要买年礼、准备团圆饭、拜访亲戚家,这些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徐卫君回徐家本家处理一些事,工作也调动回去了。
他想接许楚辞去他家那边玩,非常诚恳地说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甚至做了详细的旅行攻略计划,但许楚辞不想去,寒假她哪儿都不想去,只想窝在自己家里,顶多也就在本市内逛一逛。
许华章在外地拍戏,可能还要上春晚。
他神神秘秘地要许楚辞一定要看今年的春晚,那一股藏不住的得意劲儿,还非要说“不能说,有保密协议”,许楚辞不用问都能看明白。
夏历冬在医院忙得连轴转,过年期间,他不仅一点也没休息,还更忙了。
他可能不回家了,听说他家里也都是医生,驻外医生,无国界医生,还有外科医生,全都是一线医生,还都是加班狂魔,其他医生要休假,他们就留守值班。
至于席家那边——许楚辞短时间不敢去了。
上次去席家,那两位和席院长长得三分相似的叔叔,不,应该说那一所老宅子里的所有人,都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她班上的小萝卜头们看到了捏捏乐一样,想上手捏一把她。
两个叔叔说是坐飞机赶回来的,还笑呵呵地摸出一把房产本,一串车钥匙,要许楚辞“抓阄”,当送给她的见面礼。
席老爷子骂他们俩“寒酸”、“粗俗”。
许楚辞松了口气。
席老爷子领着许楚辞去博物馆一般的藏品室,要她挑自己喜欢的——许楚辞盯着玻璃柜里的瓷釉瓶,光打在她脸上,她有一种自己在抢劫博物馆的荒诞感。
许楚辞只能说自己饿了。
因为她说饿了,席老爷子很开怀的样子,他好像很高兴能听见许楚辞说“饿了”,停止了把博物馆当家一般挑选的行为,领着许楚辞先去吃饭。
许楚辞见到了席院长说的那些景。
厅外能看见那棵老桂花树,池子里金、红、白的锦鲤,但那些锦鲤好像没有像猪那么胖,席老爷子说上一批锦鲤是他父亲那时候留下来了,前些年寿终正寝,如今这一批不敢喂太胖,以前席院长就总念叨着要让猪鲤减肥。
他念着席风晚,许楚辞也给他讲一讲席风晚的事。
像席风晚还活着,但她女儿、哥哥和父亲背着她一块偷偷地谈论她,说她好,也说她那些好笑的事。
临别前,席家人又拿着那一把房产证和车钥匙要塞在许楚辞手里,说女孩子在外就该有点车、有点房,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才敢出去闯。
许楚辞不知道他们想要自己闯到哪儿去,勇闯天涯吗。
她说自己是老师,干着正当职业,不用东躲西藏,也不用潜逃出国,用不着这些,也不必。
有空她会再来。
但过年就不来了。
许楚辞又听曲贤贤说,在她那位天降竹马的安排下,两家人要一块旅行去,可能要在国外过年。
谢渺渺更是不用说,她这家伙三天两头失联,许楚辞偶尔接起她的电话,要么是哇哇大哭,说富华不宠她了,不惯着她了,不爱她了,要么是说,谢钰琪又怎么欺负她。
许楚辞感觉谢家这一年过得未必平稳。
她躺在床上,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惬意地想,还是一个人好。
但她这两天的手机上总是弹出春节公益广告,APP们发来短信,庆贺过年,又总提一家人吃年夜饭、烟花、红包。
萝卜头们拿爸爸妈妈的手机早早给她发一些语音,祝她过年好。
许楚辞:“……”
还没过年呢。
许楚辞又想起福利院的时候,她们过年总是很热闹,一排一排的长桌子,许楚辞和许华章两个大些的孩子踩着塑料凳子的脚,把一张张塑料椅子出。
席院长不擅长做饭,慧阿姨、明阿姨和采皎老师做饭做得好,忙忙碌碌烧了许许多多的菜,孩子们像绊脚的小猫小狗,绕着她们的脚转圈圈,争着抢着“我来端,我来端”。
因为有了那些人,才有了节日。
所以谢渺渺打来电话,说她要和富华结婚,请她去吃婚宴,许楚辞一边“啊,你又结婚了”,但还是答应了。
人类是群居动物,许楚辞也是,她没有那么需要和人分享空间,但也喜欢那种一团团挨在一起的暖和。
今年过年前和谢渺渺一起庆祝也不错。
她这么想着。
她这么想着,就错了。
许楚辞站在婚宴门口,看着拿了一把婚宴蛋糕正在互相攻击的男人们,奶油满天飞,有一滴溅到了她的鞋上。
几个男人她都不认识。
但听他们互相咒骂“你是我和渺渺之间的小三”“你是男妓”“站街的”,她觉得,这可能是谢渺渺那几位上不了台面的F。
许楚辞面无表情地拨出了报警电话。
谢渺渺的婚宴没有大肆操办,不大,亲人一桌,朋友一桌,前任一桌。
前任一桌,就是眼前这场大混战的原因了。
许楚辞看向穿着深绿色旗袍的女人,女人婀娜多姿,容色绝美,扑在新郎怀里哭泣:“明明说好了,爱就是放手,为什么大家就是不能好聚好散呢。”
新郎一头黑发,让许楚辞差点没认出来他。
富华搂着谢渺渺,柔声道:“不怪你,我也同意了他们再来见你最后一次,以后就彻底断了联系,再无瓜葛。”
他说到最后一句,平静极了:“让他们打个够,再一网打尽就好。”
许楚辞挂了电话,走上去:“……谢渺渺,你为什么要请前任,tell me, why。”
谢渺渺从富华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一看见许楚辞,裹着一股香气,像一只碧绿的蝴蝶一样轻盈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许许,呜呜呜,我只是希望他们能释怀,不要再爱我了……”
许楚辞眼瞧着那几个男的己经打到婚宴上,抓起龙虾互殴,她火大了:“艹,那都是我要吃的!”
“我的鲍鱼!”
“我的扇贝!”
“我的烤鸭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