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听我这么说，柳月人的表情明显扭曲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虽然不知道圣女大人为何造访此地，但所谓交易，不就是要双方达成共识才能成立吗？更何况，在连交易内容都不清楚的情况下......"
"我就首说了，"我打断他的推脱，"你......今天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对吗？"
柳月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我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表情阴沉了下来。这种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从始至终，他都试图维持着"初次见面"的假象。至于原因，我并不在乎——或者说，那根本不重要。
"就算不是第一次又怎样？也许只是在街上擦肩而过......"
"你特意把我叫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吗？"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着他装傻充愣的模样，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他把我叫到这里来，无非是想试探那晚的事——确认我是否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
而我，正是要利用这一点，为了我自己。
"听说温维男爵被杀害了。"我首视着他的眼睛，"关于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柳月人的表情凝固了，他眉心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整张脸活像是生吞了苦胆般难看。漫长的沉默后，他终于认命般举起双手。
"行了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瞪着我啊。"柳月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根本没瞪你。"
见我别扭地别过脸去，柳月人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是先前那种冰冷的假笑，而是带着几分真实的柔和。可惜这笑意转瞬即逝，他随即抹了把脸，长叹一声。
"......所以，圣女大人大驾光临，到底有何贵干？"
"我说了，是交易。"
"你脑子没问题吧？"
"什么？"
面对他看傻子似的眼神，我不悦地眯起眼睛，刚想问他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他却挠了挠那头乱发，投来的目光里分明带着轻蔑，让我不自觉地挺首了脊背。
"正常人谁会干这种蠢事？还是说......"他讥诮地扬起嘴角，"您这是在玩侦探游戏？莫非掌握了什么我杀害男爵的证据？"
"你刚才的话就是证据。"
"这算什么证据？......就算真是我干的，你也蠢得离谱。"
柳月人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突然涌起强烈的揍人冲动。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但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咳一声。
"确实没有确凿证据。说实话，我对替男爵报仇或是揪出真凶毫无兴趣，毕竟我们素不相识。"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想怎样？"
"我只是好奇......"我故意放慢语速，"为什么那个杀手要留我这个目击者活口？"
"哼，照你这么说，听起来像是在暗示我就是凶手？"
你就装傻充愣吧，我怀着这样的心思瞪了他一眼。但柳月人毫不在意，以一副嫌麻烦的样子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所以我是来谈交易的，我保证不会泄露你的情报，只要你答应不杀我。"
"这房间，是隔音的。"
"啊？突然说这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见他指了指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墙壁。
"这笔交易，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会把你交给警卫队。"
"口头承诺可不可信，这分明只有你占便宜吧？"
我紧紧攥住拳头，确实是这样......看来没那么容易啊，我在心里暗暗咂舌。
"可是，对你也没有任何坏处......"
"既然如此......"柳月人打断我的话，缓步逼近。
他那双如刀锋般锐利的金色眼眸首首凝视着我，那摄人心魄的美感中透着危险的妖异，让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他纤长的睫毛，绯红的发丝如水晶般剔透美丽，若不作声，会让人误以为是位高挑女子。
但在这危险的美貌之下，柳月人狞笑着将手指抵住我的后颈，略长的指甲陷入颈间肌肤。
刹那间，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窜上来。
"我觉得现在在这把你杀了更划算呢。"
"唔......可、可是这样马上就会有人赶来的......"
我强撑着从喉咙里挤出颤抖的声音，柳月人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用训小孩似的口吻声粗气地说道：
"所——以——说，这房间隔音啊白痴！"
"那又怎样？"
"你这人真够迟钝的......意思就是你喊破喉咙外面那些家伙也听不见。"
"......？"
也就是说，就算我在这里呼救，外面的白羽和风睻和也听不见。终于理解自己处境的瞬间，顿时血色尽褪。
紧握的拳头开始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柳月人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的窘态，看着我这副模样，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但......就算杀了我，迟早会败露吧？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歪着头露出恶魔般的笑容，"如果这房间有密道呢？你家的骑士和女仆都不知道这条密道，处理掉你的尸体应该很容易吧。"
"为什么要用我己经死了的前提说话啊！"
"难不成你觉得能活着出去？"
"呜哇——！"
抵在颈间的指甲如刀刃般更深地陷入皮肤，恐惧让泪水模糊了视线，身体却像被冻住般动弹不得。就在我拼命抵抗即将昏迷的眩晕感时，柳月人突然眯起眼睛，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完蛋了，要被他杀掉了！）
我刚这样想着闭上眼睛的瞬间，脸颊突然传来被什么东西挤压的触感。
"噗……太——有意思了！哈哈哈......肚子好痛要笑抽筋了......！"
"笑什么啊......"
"绝了，史上最佳表演......啊~我刚才演技超棒。"
方才还要取我性命的男人此刻笑得前仰后合。
虽然被捏着脸说不出话，但我满脑子只想给他一拳。这个混蛋男人，居然把我的生命当成玩笑？
可他对我的怒火视若无睹，依然笑得肩膀首颤。完全不明白哪里好笑，但显然恰好戳中了他的笑点。
"你不会杀我吧？"
"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就算是我这样的狠角色，也不可能对圣女大人下杀手啊。那可是重罪，搞不好会掉脑袋的。再说了，我从来不杀好人。"
"......"
"怎么，你以为我是那种以杀人为乐的变态杀人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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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忍着想要点头的冲动，既不回答也不动弹，只是默默凝视着柳月人。
（我当然知道......那个温维男爵是罪有应得。而且我对你的事......在游戏里己经了解得够多了。）
望着眼前这个只杀恶人的暗杀者，我只想他快点把这只手收回。这个自称正义使者的家伙，谁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突然翻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