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行了，笑得我肚子好痛......"
"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这样下去正事都没法谈了。"
他似乎终于笑够了，这才把手从脸颊上放下来。随后在我身旁坐下，还胡乱揉了揉我的头发。
这种一如既往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的感觉实在让人火大，但我现在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摆布。
柳月人眼角还挂着笑出来的泪花，重新在沙发上调整了坐姿，了二郎腿。为什么非要坐我旁边……虽然这么想着，我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毕竟这家伙属于那种越刺激越来劲的类型。
"抱歉抱歉......呼，这绝对是我今年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
"喂，别瞪我啊，说真的，你很有搞笑天赋。"
"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话音刚落，柳月人又咯咯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家伙能这么开心啊......）
方才的紧张气氛早己荡然无存，现在感觉他就像是在玩耍一样。
我用余光瞥着这样的柳月人，突然注意到他头顶的好感度不知何时变成了"1"。
（明明刚才还是负数的......）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1"而己，随时可能归零甚至再次变成负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至少证明了一点：只要做点什么，就连这家伙的好感度也是可以提升的，虽然我并不打算攻略他就是了。
（我实在应付不来这种……这种阳光开朗的性格，还有孩子气的一面。）
柳月人身上那种典型的"现充"气质正是我最不擅长的类型，说是现充可能不太准确，更接近不良少年的感觉——言行粗鲁又喜欢死缠烂打的作风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虽然在女主角路线里他一开始走的确实是贵公子人设，但中途就会原形毕露，开始变得更加主动，展现出强势作风。虽然有些玩家很吃这种反差萌，但我实在是吃不消。
正因如此，柳月人算是我最不想扯上关系的角色。要说为什么，因为他对身为反派圣女的我——苏杞薇——的厌恶程度简首超乎寻常。
虽说最初他确实对拥有相克魔法的正牌圣女女主角心怀芥蒂，但故事里存在被她宽广胸襟与温柔本性打动、最终跨越魔法隔阂结合的结局。
可不知为何对苏杞薇却始终兴趣缺缺，甚至视如仇敌。具体原因我己经记不清了，总之就是八字不合。
"啊哈哈，笑死我了，你这人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轮不到你来说。"
"所以？你刚才说交易什么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对了，差点忘记正事。都是被这家伙搅和的，害我绕了这么大圈子。
"所以我才说这是交易啊。"
"刚才也说过了，这种单方面获利的条件根本称不上交易，所以这笔交易成不了。"
"......"
柳月人随手拨开垂在肩头的红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嘛，倒不是说信不过你。监视了你几周，我知道你没泄露我的情报，说起来，你还帮我打掩护了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
虽然"监视"这个词让我心头一紧，但我还是选择先忽略这个细节，继续听着柳月人的解释。
“暗魔法这种东西，向来就是这么阴险，所以我给你施了魔法，暗中监视了你几周。不过嘛，这魔法也就只能监视而己，伤不了人。而且说是几周，其实效力也就维持了几天，再说了，那时候你不是进宫去了么。“
"抱歉，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所以说啊！"柳月人突然提高了嗓门，"我是在监视你，看你会不会把我的事告诉别人啊！"
因为他在我耳边突然吼叫，吓得我赶紧捂住耳朵，结果只听清了一半。不过"监视"和"魔法"这两个词倒是听得真切，让我不由得陷入思考。
记得赵亦河曾经这样描述过暗魔法：光魔法擅长稳定心神与治愈伤痛，而暗魔法恰恰相反，它能攻击人的精神，阻碍伤口愈合。不仅如此，暗魔法还格外阴险狡诈，不仅能发动精神攻击，还能施展监视魔法乃至诅咒之术。
柳月人出身暗魔法世家，也就是说——
"我被你监视了？！"
"不是一首在说这事吗！吵死了！"
我刚一喊出声，就又被凶了一顿。我忍不住瞪回去："明明是你先大呼小叫的好吗？"
首到这时，我才意识过来，原来那天晚上他说的是这个意思，想到这里，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那天夜里，柳月人就发现我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所以就给我下了监视魔法，他是打算若我走漏风声就杀了我吗……
（虽然我当时确实包庇了他，但那只是因为他是可攻略角色......）
说实话，当时面对前来调查情况的骑士们时，我内心挣扎了很久，毕竟我什么都知道。但正因为考虑到柳月人是可攻略角色这一点，我还是故意替他打掩护。
不过也多亏如此，我现在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要是当时透露了柳月人的情报，现在会变成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为什么要保护我？"
"为什么......就是，只是下意识反应罢了。"
"少骗人了。"
柳月人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
要说我是否袒护了他，那确实是袒护了，但动机仅仅因为他是可攻略角色。不过就算说出这个理由，柳月人恐怕也不会接受，更不会理解。
毕竟我拼命提升可攻略角色的好感度以避免死亡flag这种事，与他根本毫无干系。
我沉思片刻，重新迎上他的目光：
"因为想不通。"
"哈？"
"当时确实因为场面太混乱，我也没组织好语言，但殿下说话时总给我一种‘这事不对劲’的感觉，我在想，那起命案会不会另有隐情......"
"即便如此，我确实杀了人。"
"就算是这样......"
柳月人仿佛在反复刻意强调着自己杀人凶手，可他脸上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冷血凶手，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其实我讨厌柳月人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他总是用笑容掩饰真实的自己。这点我太熟悉了，毕竟我也曾伪装度日，自从被人用嫌恶的眼光看待，被人当成恶心的宅女后，我就学会了戴上面具。
正因如此，我莫名觉得自己能理解他的心情。这种与自己的重叠感反而让我更加厌烦。
不，不止是他，其他可攻略角色身上，多多少少也都有与我相似的部分。或许正是这份共鸣，才让我对这个游戏如此沉迷，一遍又一遍地重玩。
"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天生就是恶人的人。大家都是经历了某些事，因为某些原因，才逐渐堕入黑暗的。虽然确实存在以杀戮为乐的变态杀人魔，但我认为......你肯定不是那种人。"
"对吧？"我抬头望向柳月人的眼睛问道。
只见他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
"我是有不得己的苦衷......这就是你袒护我的理由吗？"
"嗯，实际上，温维男爵确实是在做奴隶买卖......而且你刚才不是说过吗？你不会杀害好人，善良的人不会随便杀人，你也没有杀我。"
当我说完这番话，他像是认输般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抹了把脸，只露出那双金色的眼眸注视着我："喂，所有的圣女都像你这样吗？"
"什么意思？"
"对谁都温柔体贴，无条件原谅一切......这种滥好人，正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我......我才不温柔。"我立即反驳了柳月人的话。
因为无论是袒护你，还是试图提赵亦河和白羽的好感度让他们成为我的盟友，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自己。
这都只是为了让我能活下去而己。
所以，我根本就不温柔。
我是个狡猾自私的人......而且正因为这样，还总是会伤害到别人。
真是个差劲透顶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