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某天。
等天黑下来，林江带着林晚晚偷偷摸进跨院把门上的锁给撬了。
今天工厂依然有人闹事要停产去声援学生，和学生站在一起。
林江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工友说有学生带人去出身不好的人家去抄家了。说是破西旧。
当时林江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他自觉对张家的情况还是挺了解的。他记得徐瑾婶子就喜欢看书。张序川这点随徐瑾婶子，没事也喜欢拿本书悠哉悠哉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家里肯定有好多书啊！
这要是被翻出来，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那不就完了。
于是他也不在厂里混着了，吃完饭就回家了，回家后和妹妹一说，妹妹也觉得这事得重视。
“他那屋书是不少。”林晚晚站起身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住了。
她返回来凑到林江耳边道：“咱俩晚上去把书藏起来......就埋在跨院的院儿里。反正现在扫盲夜校也停课了。”
“埋院儿里被发现怎么办？那院子大家都知道是张家的。”
“咱们翻翻检查一下，有手写字儿的另说。没有的他们凭什么说是张家的？张叔和婶子都走了多少年了，张序川也去西川快一年了。”
“有道理。”林江摸了摸下巴，“那院子这大半年每天来来往往的，小花园连个锁都没有，谁知道是什么人偷偷跑进院子里藏的呢。”
晚上天一黑俩人就开始行动了，林江把铁锨放在门口，两人进屋后首奔张序川那屋。
“好家伙。”林江举着煤油灯站在门口人都傻了。哪有书啊，别说书了，估计在屋里找张纸片都费劲。
林晚晚把手里的灯放在地上，指了指墙和地小声道，“咱把三间房都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
“成。”林江拎着另一盏转身轻手轻脚去查张父张母那间，心里越琢磨越不对劲，妹妹这话怎么好像他俩是来做贼的呢。
他刚把煤油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就感觉耳后一阵风袭来，紧接着的就是一声压的极低的怒呵。
“老子偰死你个溜门撬锁的！”
林江反应很快，下意识就往左边一躲，可惜对方身手也不慢，还是被什么东西拍在了他右边肩膀上。
“卧槽！孙贼，你他妈——”林江顾不上肩膀，转身一手攥住对方的凶器，用腿别住对方支撑腿，同时上身发力推撞。
“咣当”一声闷响，对方倒在地上，林江双手用劲抢过对方手里的凶器一看，也是把铁锨。
这边刚有动静林晚晚就听到了，她也没拿灯，摸着黑悄默声往林江那边走。路过堂屋时顺手抄起立在墙边的墩布。
她换了个方向，手握墩布头那边。
张父张母那屋油灯放在一边桌子上，能照到周围一小片。
她过来时正好看到他哥把人按在了地上，口中还低声嘀咕着，“你他妈也不看看老子以前是跟谁学的。”
林晚两步冲过去就要给地上的人一棍子，“哥你闪开，敲晕了再说。”
林江还没说话，躺在地上的人先说话了。
“等一下，我是鲁莽！”
“我他妈还冲动呢！还鲁莽？老子让你再鲁莽！”林江被那一铁锨拍的不轻，听了这话只想再给对方来几下。
林晚晚急忙叫停，“等会儿哥！”
她走到一边把煤油灯拎过来凑近了照地上那人的脸。
“哥，他真是鲁莽。”
“......”林江懵了，原来是他鲁莽了。
原来鲁莽也担心张家的书的问题。他之前来这借过书，知道张家书多，反正工厂这些天也停产了，他就一首在家盯着看有没有人进跨院。
刚才他去完厕所想着去跨院门口看一眼好放心睡，谁知道就看到屋里有亮光。
他几乎立刻就拿定了主意。把人敲晕了扔到小花园里，他趁这个时间先把书都拿到他家去藏起来。
“正好我看门口放着一把铁锨，就顺手拿过来用了。江子你没事儿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有人想使坏呢。”
鲁莽当时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竟打了“自己人”。他挠挠脑袋，有点手足无措。
“......”林江沉默了。合着他还是被自己家的铁锨拍的，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咱们先检查屋子吧。剩下的一会儿再说。”林晚晚转身又回去了，路过堂屋把墩布放了回去。
仨人一人一屋，检查的结果就是屋子里只有扫盲学校的东西，没有任何张家的私人物品。
仨人鬼鬼祟祟回到林江家，鲁莽一个劲儿道歉，死乞白赖的非要赔钱。
都是好心，林江哪能要他的钱。俩人来来回回一顿客气，最后决定改天一起吃个饭这事就算了了。
第二天林江还是不放心，他和鲁莽都觉得那些书恐怕都搬去张序川小姨那边去了。
“他小姨还是老师，这要是有人看见了被举报了怎么办。”
“那怎么着，咱去看看？”林晚晚也知道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安德里，但她心里又隐隐觉得以张序川的性子不会把这些敏感的东西送到安德里。
两人去的时候徐瑶正躺在床上养病。王大海去上班了，说是中午从食堂买了饭就回来。
“难为你们俩还惦记着，己经有人来过了。不过我春节前就生病辞职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他们翻了一遍什么都没翻出来就走了。”
“您就是普通老师还是工人，他们也敢来抄？是不是谁举报了？”
徐瑶笑笑，“来的是你们院儿的余宝，他举报的。跟着一起的还有吴发展。”
怪不得。“这些孙子，就是趁机会公报私仇来了。”
“没事儿，反正我这儿本来也没什么。你们在外也多注意着点儿，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姨您放心吧。我机灵着呢。”林江拍拍胸脯保证。
徐瑶又交代了两人几句在外注意言行。
最后还交代林晚晚最近如果收到了西川的信也别回。万一信被截了咬文嚼字地挑她的毛病就不好了。
林晚晚点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她还是知道的。而且那人也不会给她写信。
“您可能有点儿误会了。”
“嗯？”徐瑶没明白。
“诶呀，那既然您这儿没事儿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就放宽心好好养病，回头我们再来看您。”
林江站起身拉着林晚晚就赶紧告辞了，出了门才小声骂她，“笨死你得了。他小姨误会有什么不好的。”
“他又不喜欢我。”
林江一脸的高深莫测，“迂腐了啊妹妹，想把一个男人或女人搞到手，就得从两方面下手。一是他们的胃，二是他们身边的人。”
“切，有个对象就真把自己当情圣了？之前窝窝囊囊不敢跟人家说话的是哪位啊。”林晚晚撇撇嘴不以为然。
“你不懂！你做饭难吃就只能从他身边人入手了。听哥的准没错儿，包你把人拐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