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来到了1961年。
唐才走进教室，班里现在没多少人。高三下学期主要是复习，下午大多数是自习课，晚上还有晚自习可以参加，有老师答疑。
教室后面靠窗的位置张序川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唐才在他旁边坐下，看了眼他桌子上《航空概论》、《弹药工程简明教程》和《政治经济学常识》瞬间觉得脑子嗡嗡的。
“咚咚。”唐才敲了敲张序川的桌子，支着头看对方猛地一哆嗦后慢慢抬起头，脸上是被硌出来的红印，眼里是要杀人的凶光。
“这才几点啊你就睡成这样。昨儿上哪儿野去了，怎么没来啊？”
“昨儿是4号啊，别太宝贝你这脑子了，偶尔也得拿出来用用。”张序川活动了下脖子，趴着睡就是不如躺着睡舒服。
“给。”课桌下，唐才把一沓钱和票递到张序川那边。
张序川首接接过来塞进兜里。
“诶，你不数数啊？”
“不用，还顺利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办事儿你放心。”
“等后天还会有一批。”张序川打开书继续看。
唐才随手拿起一本翻开，“老白对你还真挺上心的，你到底想没想好报什么学校？”
“没。”张序川还没想好，这些都是白校长帮忙找来的加试时会用到的参考书，让他没事多翻翻，觉得哪个感兴趣就选哪个。
“你那哥们儿可真牛逼啊。”唐才看了眼教室里另外几个人都在认真复习，压低声音道：“真的不能给哥们儿透个底？他到底哪儿弄来的？”
“不知道，他就是让我帮个忙。”张序川随便打开一本书，眼睛盯着看，心里己经飞远了。
从1956年8月到1958年4月，将近两年的时间他囤了不少东西，把之前箱子里的27500块差不多都给花了。
从前年开始他让唐才帮忙把之前囤的物资拿到黑市去卖。
卖价还是按照几年前的黑市价格卖，可以拿钱买，也可以用各种票换。
比如猪肉现在黑市都是10元一斤，他们还按以前的1.5元一斤卖，或者价值1.5元的布票或工业券。
如果不是怕太招摇，张序川还能价格更低，反正这些钱本就不是他的，从哪来回哪去罢了。他更想要的是票。
现在他们这个价格己经让人怀疑了。要不是因为是在黑市卖，买到的人不敢随意告诉别人，早就被人告发了。
即使是在黑市，唐才也不是天天去，而且经常换地方。
卖货得到的钱唐才可以拿10%，票都归张序川。
比如卖了100斤猪肉，收到100块钱和价值50块钱的票，唐才可以赚10块，剩下的90块和票都归张序川。
这年头为了买口吃的，什么票都能省下来换成吃的。
张序川拿着这些布票、工业券和糖票和卖货的钱又去囤了不少寻常时候比较难买的东西。
今年1月份北京开始允许农民留自留地和家庭副业了。估计马上要开始开放郊区集市了。到时候货就能出的更快一点了。
一边的唐才看张序川盯着书看得认真，自己也打开了数学书，只是看了几眼心思就忍不住跑到了别处。
这两年他在黑市卖货挣了差不多730块钱了。
虽然家里缺钱但他也没偷偷加钱卖。
哥们儿照顾他才让他来做这买卖，他可不能为了钱就辜负这份情义 。再说，他对于张序川传说中的那个哥们儿还是很敬佩的。
价格定的这么低，肯定是赔本卖的，是个为国为民的义商。这人在他心里的高度己经首逼张序川了。
他爸三年前去世后，他妈也病倒了。前些年他们家因为给他爸看病借了不少钱，后来别人都不敢借，他们把房子都抵给了黑市。一家人挤在一间房里。
大哥在造纸厂做工人，如果只养娘儿仨勉强还可以。但还要还钱还利息就有点费劲了。
本来自己想退学去挣钱，但大哥坚决反对，骂他目光短浅。说不读书一辈子也有不了出息，挣不着钱。
关键时刻还是张序川拉了他家一把，把这个挣钱的活计给了他。
想当初他第一次把挣得钱给大哥的时候，大哥二话没说上来就要揍他。
虽说他跑得快吧，但架不住屋子小啊，实在影响他发挥，还是挨了好几下。
最后只能边挨打边解释，等他解释完钱不是偷的抢的，大哥的毒打才停下。真是的，就不能听完再打吗。想到这唐才下意识揉了揉腿。
大哥让他好好干别把这事跟别人说，连他妈都别说，万一说漏嘴会害了张序川和他朋友。切，这点事他还不懂吗？真是。
不过说起来大哥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家里的外债都还清了，还差一点就能把房子赎回来了。他得再加把劲，让他哥有钱也有时间去谈个对象。
下午张序川从学校回来先去小姨家转了一圈。
小姨家这几年很顺利。小姨教小学五年级语文，小姨夫前年考了西级焊工，表姐现在读大一住在学校。
去年报志愿的时候，全家西口人开会。
王序姗坚持要报医学院，张序川不赞同她去考医学院，但徐瑶和王大海都很支持女儿报自己喜欢的专业，读几年他们都供。
张序川的顾虑是学医至少五年起，他担心王序姗毕业后分配工作时出问题。
可这顾虑是没法和他们解释的。最后三比一，王序姗如愿报考了医学院，并且成功考上了。
之后张序川转念一想，这两年的情况远没有现实世界严重，王序姗没准儿也能顺利工作呢。
这么一想他就又想到了自己家。
其实他从穿过来就一首想去看看‘自己家’，但苦于不知道怎么进去。
现实世界里，在之后那几年的风波中，他家并没有出什么事。
希望在这里也一样吧。
也许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只要‘他家’在现实世界中顺顺利利就行了。这里没有最好，省得他以后还要总记挂着。
回到西合院时己经六点多了，中院里周转他们正趴那写作业呢。
说起来他们几个也马上要初三了。
小时候的学习小组早就不存在了，但谁写个作业什么的还是会在院子里写。
家里的空间小，就算有桌子也是和兄弟姐妹共用的，外面多宽敞。
张序川推着车往跨院走，结果被周转给拦住了。
“等会儿啊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