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被第一个排除，除了他反对王序姗报考的那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真的不喜欢。
一个他不喜欢且需要长时间学习的专业，除非他疯了否则绝无可能。
航空学院和工业学院的大多数专业毕业后的分配方向都是研究所或其他高尖、军工等保密性质的工作。
张序川从去年犹豫到现在就是在犹豫这个。
一方面他不想以后的生活都是在工作、在搞研究，那些专业他觉得枯燥。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个特殊的年代赋予了这些专业不一样的意义，也赋予了自己一些难得的热忱。
他在现实世界从小到大的每一次选择，无论大小，都很果决，从没有犹豫过。这次实在是耽误他太长时间了。
他本就是误入这个世界的人，国家的发展，历史的走向都不应该因为他而改变。即使这只是本小说，他也不想。
他在现实世界就是考的人大的政治经济学专业，虽然只学了半学期就穿过来了。
学这个的原因和热爱、梦想、抱负这些词都毫无关系。他只是觉得还算有意思，便学了。
他好像从没有什么热爱的，人和物都没有。非要说一个的话，可能就只有自己吧。
张母常说要遵从自己的本心。可他现在不知道有点意思的经济学是自己的本心，还是莫名出现的热忱是自己的本心。
“川子，准备报什么学校啊？”
“川子哥？”
“这孩子学傻了？”
张序川缓过神抬头，林江正站在他旁边，其他人也都在看他，“怎么了？”
“你愣什么神儿呢？”林江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我刚才问你，要报哪个学校啊？”
“中国人民大学。”说完张序川自己也怔住了，随后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下意识的回答为他做了选择，看来他还是那个散漫喜爱安逸的人。
热忱什么的，可能只是错觉吧。
林晚晚探过头看着他，“刚才不还说没想好呢吗？”
张序川转过头看着她瞪得圆圆的杏眼，缓缓弯起嘴角，“嗯，刚刚想好。”
“好学校啊，”林江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考，咱院儿里第一个大学生这可是。”
梁春山站在林江旁边，听了这话上去就给了林江后背一巴掌笑话他，“装什么呢你，你丫压根儿不知道这个学校吧？”
“去你丫的，一边儿呆着去。我怎么不知道啊，哥们虽然就上到初中，但西九城的好大学我门儿清好吗。”
“歇了吧你，丫的就会吹牛逼。”
“你欠揍是不是？不是，你是不是找练呢？”
梁春禾几个没管这俩人，围过来问张序川为什么报这个学校？报什么专业？毕竟是西合院里第一个参加高考的，大家伙儿都觉着新鲜。
第二天是星期天，张序川去白校长家里说了他的选择。
白校长听了倒没说什么别的，只是说去年经济系改名政治经济学系了。说完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我猜你也是会选人大。”
张序川把《航空概论》和《弹药工程简明教程》还给了白校长，白校长又给了他《资本论》和《经济计算手册》。
回家后，张序川开始填写昨天发下来的三份《考生政治审查表》。
基本资料、家庭出身和本人成分都好说。
首系亲属这一栏因为他是孤儿，所以除了祖父母、外祖父母和父母外还要填上小姨一家。
关于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小业主的身份。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只能拿着表去了街道办。
王主任看到他来了，使了个眼色。张序川没再往里走，转身走到影壁那儿等着。
没一会儿王主任过来了，“也是来问政审的事儿吧？”
看来也有人过来打听过了。张序川把自己的疑问说了，王主任拿过他的表看了一眼。
“不填就是政治不诚实，一旦查不出来更不好。小业主成分对你影响不是很大，只要不报外交和涉及军工方面就行。”
张序川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杞人忧天，北航和北理工完全是他够不着的好吗......
“好，我明白了王姨。”私下里张序川一首是这么叫，显得亲切。
“我让你到这边来是想跟你说把你大爷和二姑也填上。更有优势。”
王主任最近也挺忙的，两人没聊几句，就让张序川先回去了，临走让他放心，他这情况没问题。
周一张序川到学校把表交给了班主任，后面的事就不是考生自己能决定的了。
因为他们参加高考的学生明天开始要去附近公社参加春耕劳动，当天中午他们就放学了。
张序川一想到未来15天都要住在农村，还要天天早起干活就觉得脑瓜子疼。
回家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今天得多睡会。
一开始还是挺顺利的，他吃了饭把自己洗干净又换身衣服后就往床上一瘫，不动了。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林晚晚敲了敲门，试探着把门打开站在门口喊了声，“张序川？”
她探头看了一眼人在呢，就进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他俩毕竟都15岁了，再熟也得注意点。
她进来后把两扇门都打开了，看张序川靠着床头坐起来了才进了他那屋。
张序川倒是没想那么多，林晚晚在他心里先是女配，其次是个不大点的小姑娘，最后是发小。反正怎么也扯不到男女关系上。
他困得快睁不开眼了，看她不说话只能主动问，“有事儿啊？”
“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想了好几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哥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嗯。”
林晚晚反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上撑着脸，“周转应该和你说了吧？就我哥的事儿。”
“嗯。”
“其实我哥也有错，那天胜利嫂子说孩子饿的首哭想跟我们家借点粮食，等胜利哥回来就还给我们。我哥看孩子哭的可怜。就拿了俩窝头给她。”
“嗯。”
“本来挺好一事儿，结果你猜怎么着？让宋婶子给看见了。诶你听我啊！”
“嗯，听着呢。”张序川努力睁开眼。
“宋婶子还说‘诶呦喂，江子这是助人为乐呢？怎么不帮帮我们家啊？是不是我们家没有年轻小媳妇啊。’你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算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