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狡兔三窟，梁兆?三十窟也不止，连澳岛也有他的资产。
这栋临海别墅低调奢华，落地窗外就是无边泳池。
再远处便是无垠的大海，月光洒在浪尖上，碎成千万片银光。
两人还没走进玄关，就听到了韩少卿的大嗓门从客厅传来：“喝喝喝！不喝就是不给我韩某人面子！”
他撺掇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解她燃眉之急、送来礼服的那位不苟言笑的助理。
叫？叫什么来着的？阮亦慈眨巴着眼，努力回想对方的名字。
“翁霜樾。”梁兆?突然开口。
“啊？”阮亦慈有时候觉得梁兆?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是在想她叫什么吗？”
“哦。”她撇撇嘴，这人怎么连她想什么都能猜到。
韩少卿身边向来莺莺燕燕不断，但此刻他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围着翁霜樾打转。
女人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BOBO短发干练利落。
面对韩少卿的劝酒，也只是冷淡地推了推眼镜：“韩总，明天上午九点您还有视频会议。”
“哎呀工作什么的明天再说！”
韩少卿不死心，又倒了杯威士忌推过去：“今晚庆功宴，不醉不归！”
翁霜樾面无表情：“您忘了上次喝醉抱着马桶吐到凌晨三点的事了？”
韩少卿：“……”
阮亦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客厅里的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梁少！阮美人！”韩少卿眼尖地看到他们，立刻举起酒杯，“来来来，庆祝我们阮美人今晚大杀西方！”
阮亦慈微笑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翁霜樾身上。
“谢谢你的礼服。”她主动走过去，举起香槟杯示意。
翁霜樾淡淡点头，碰杯时手稳得不像话：“职责所在。”
韩少卿凑过来，笑嘻嘻地揽住翁霜樾的肩膀：“翁助理，阮亦慈阮大美人可是我们公司的王牌哦！”
翁霜樾面无表情地拨开他的手：“韩总，请自重。”
“哈哈哈！”韩少卿不以为意，转头又去逗其他女伴。
梁兆?拄着手杖走到沙发旁坐下，立刻有侍者送上他惯喝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不加冰。
“梁少，”傅云笙晃着酒杯凑过来，笑得意味深长，“今晚这么高兴，不表示表示？”
梁兆?挑眉：“怎么表示？”
傅云笙指了指客厅中央那架三角钢琴：“来一曲？”
众人当即起哄，梁兆?母亲庄诗庭是著名钢琴演奏家，作为她的儿子梁兆?的钢琴自然也弹得极好，但由于左腿残疾他几乎从未在人前表演过。
阮亦慈也好奇地看过来，她甚至不知道梁兆?会弹钢琴。
只见他沉默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拐杖上收紧又松开。
他抬眸扫过众人期待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阮亦慈脸上。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罕见流露出一丝犹豫，像是在无声地询问什么。
阮亦慈下意识屏住呼吸，对他眨了眨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好似打开了某个开关，梁兆?放下酒杯，撑着拐杖站起身，手杖点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走向钢琴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但阮亦慈还是觉察到了他左腿在迈步时几不可察的迟疑。
但一想到他在海滩上甩开她手时冰冷的眼神，伸出的指尖悄悄收回。
梁兆?在黑漆钢琴前坐下，将拐杖轻靠在琴凳旁，又调整了一下左腿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停顿了几秒。
然后，音符如月光下的潮水般温柔漫出。
是理查德·马克斯的《Right Here Waiting》。
每一个音符都像在诉说温柔与克制。阮亦慈怔怔望着他的侧脸，琴声里那些欲言又止的情绪让她心尖发颤。
弹到副歌时他微微抬眼，目光穿过晃动的香槟杯，与她西目相对。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梁少可真是深藏不露啊！”韩少卿第一个跳起来，举着酒杯夸张地鼓掌，“再来一首呗！”
梁兆?摇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撑着钢琴边缘站起身时，左腿因久坐而有些僵硬。他刚迈出一步，膝盖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阮亦慈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扶他。
梁兆?的手臂肌肉紧绷，体温透过衬衫传来，烫得惊人。
他低头看她，黑眸深不见底：“我没事。”
阮亦慈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我知道。”
两人僵持了几秒，梁兆?终于妥协，任由她搀着自己回到沙发。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心思各异。
韩少卿挤眉弄眼，傅云笙若有所思，霍隽曦惊得眼镜都滑下来了。
“来来来，继续喝！”韩少卿玩性大发，举起酒杯，“今晚不醉不归！”
香槟塔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侍者们端着银质托盘穿梭其间，鱼子酱、黑松露、鹅肝……
奢侈的美食摆满了长桌。
阮亦慈小口啜饮着价值千金的唐培里侬，看着这群世家公子挥金如土的做派，有片刻的怔忡与恍惚。
曾几何时，她还是福利院里那个连蛋糕都吃不起的小女孩。
“发什么呆？”梁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阮亦慈回过神，发现他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手里拿着一块提拉米苏：“不是一首嚷嚷着要吃甜食？”
她接过蛋糕，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触电般缩了缩：“谢谢。”
梁兆?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蛋糕，唇角沾了可可粉也不自知。他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脏死了。”
阮亦慈耳尖一热，低头继续吃蛋糕，假装没看到周围人揶揄的目光。
夜渐深，酒过三巡，整个别墅充斥着香槟、雪茄和香水混杂的奢靡气息，像是一场永不散场的狂欢。
众人醉态渐显。
韩少卿搂着翁霜樾高歌走调版本《月亮代表我的心》，翁霜樾大抵也是醉了吧，任由他的魔音贯耳，也不推开。
傅云笙和霍隽曦在吧台边低声交谈，时不时看向梁兆?和阮亦慈的方向。
梁兆?的目光淡淡扫过，两人立刻默契地移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