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雕花的戏台上,红姨手中那匣子刚打开一条缝,便有一道血红色的光芒溢出,映得她涂了厚厚脂粉的脸庞都染上了一层妖异的红晕。
"哎哟喂——"红姨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叹。她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匣子完全打开。只见黑丝绒衬底上,一枚鸽血宝石静静躺着,足有拇指大小,在灯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深红色光芒,宛如凝固的鲜血,又似盛放的玫瑰。
趁台下都还在惊叹的时候,红姨连忙唤来春桃说道:“春桃,你先带蝶衣下去沐浴更衣。记住带到东厢房,再换身衣服。”
前排一个中年男子猛地站起身,手中折扇"啪"地掉在地上。
"这...这莫不是南疆进贡的鸽血红?"他声音发颤,"去年皇都珍宝阁拍卖过一枚,只有这的一半大小,就拍出了八百两!"
"上千两?"旁边一个满脸麻子的商人瞪圆了眼,"有这钱都够在南城买座三进宅院了!"
"何止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摇头晃脑,"听说上月怡红院新来的清倌人,赎身价也不过七百两。这位公子出手,啧啧..."
红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扭着腰肢,朝二楼雅座方向抛了个媚眼:"这位公子好大的手笔!不知可否现身一见,让我们芙蓉楼也沾沾贵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红姨的视线望去。二楼最右侧的雅座前,珠帘轻晃,隐约可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戴着半张银狐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分明,薄唇微抿,透着一股冷峻之气。他身着一身蓝衫,似有若有若无的仙气萦绕周身。
"我家公子不喜喧哗。"一个青衣小厮站在珠帘外,声音清朗,"红姨只需告知,这价码可还作数?"
红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堆起更浓的笑意:"作数!当然作数!"她转向台下,提高了嗓门:"各位爷都听见了,这位公子出价千两白银,只为一睹我们蝶衣姑娘芳容。可还有人要加价?"
台下鸦雀无声。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富商面面相觑,最终都摇了摇头。
红姨见无人应价,拍了拍手:"既如此,今晚蝶衣姑娘的第一次见面,就归这位公子了!"她转向二楼,谄笑道:"公子稍候,蝶衣姑娘正在沐浴更衣,稍后便请公子移步蝶衣姑娘的闺房一叙。"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大厅后方传来:"慢着!本少爷出...出一千一百两!"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杏黄色锦袍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色酡红,显然是喝多了。他身旁的小厮急得首跺脚:"少爷,使不得啊!老爷知道了非打断小的腿不可!"
"滚开!"那少爷一脚踹开小厮,"本少爷今天非要见见这蝶衣姑娘不可!"
红姨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正要开口,却见身旁的小厮不慌不忙地又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
"南海冰心玉,市价一千五百两。"小厮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我家公子说,若还有人加价,他这里还有几件小玩意儿可以奉陪。"
那醉酒的少爷张大了嘴,酒意顿时醒了大半,灰溜溜地坐了回去。
红姨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敏锐地注意到,当小厮说出"南海冰心玉"时,二楼几个雅座里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坐首了身子。其中一位穿着官靴的中年男子甚至微微变色,低声对随从吩咐了几句。
"既然如此..."红姨拖长了音调,目光在二楼雅座间扫视一圈,见再无异议,才高声道:"那就请公子移至蝶衣姑娘的闺房吧!"
一路上春桃紧紧攥着周念念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圆润的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杏眼亮得惊人,连珠炮似的话语随着急促的步子不断蹦出来。
"蝶衣啊蝶衣,没想到你琴艺如此之高,害的我还为你担心。"春桃有些委屈道,"你弹奏时我差点把帕子绞碎了,谁知道你指尖一挑。"她模仿着拨弦的动作,"满堂的客人都跟被勾了魂似的!"
穿过月洞门时,春桃突然压低声音:"红姨让你住东厢的漱玉阁,知道什么意思吗?"她竖起三根手指,"三年来头一个新人住进去的。"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扯着周念念躲开巡视的龟奴:"一会见到那位客人,你记得尽量少说话,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让你斟酒,尽量保持点距离,不要让他占了便宜。"
漱玉阁内,为周念念沐浴的热水己经备好。她缓步绕过那扇绘有牡丹蝴蝶的屏风,热气氤氲中,一只硕大的木桶己经盛满了热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玫瑰花瓣,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蝶衣这玫瑰露可是红姨的稀罕物,没想到今天会为了你拿出来,我滴了几滴在水里。"春桃一边说一边替解开衣带。粉色的纱衣滑落,露出如玉的肌肤,春桃看到后都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周念念踏入水中,温热瞬间包裹了她的身体。舒服的她,闭上眼睛,她真的有些累了。周念念起初只认为这是个寻常的表演,但想起那些贪婪目光,就遍体发寒。
“蝶衣?蝶衣?”
在春桃的一声声呼唤下,周念念才缓缓睁开双眼,平静道:“对不起,刚刚睡着了。”
"帮我更衣吧。"周念念声音平静得可怕,也没有再叫春桃姐姐。
擦干身体后,春桃取出一套崭新的淡紫色纱衣,问道:“蝶衣这件可以吗?”
周念念眼里仿佛失去了光,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姐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龟奴的声音:"春桃,快些打扮!红姨说客人马上就到了!"
周念念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春桃看到周念念的动作担忧地看着她,小声道:"蝶衣,要不...我去告诉红姨,说你身子不适?"
"不用了。"周念念深吸一口气,拿起胭脂盒递给春桃说道,"替我上妆吧,姐姐没必要为了我受罚,我倒要看看他们敢对我做什么。"
当最后一抹朱红点上唇瓣时,周念念己经换上了那套淡紫色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