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教教主抬手一挥,漫天黑幡如乌鸦振翅般展开,将栖梧寺上空遮得严严实实。原本清朗的天空瞬间被墨色笼罩,寒风裹着细密的黄沙呼啸而来,在众人脚下盘旋成诡异的莲花图案。每一粒沙砾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尖锐地刮擦着众人的皮肤,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明修握紧手中禅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颤——那是莲花教秘术"千机锁魂阵"启动的征兆,地底传来的共鸣让他丹田处的真气都开始紊乱。
"小心!这是失传己久的困魔阵!"老板娘突然拽住苏晚棠往后急退。她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扣住少女的手腕,眼中满是警惕。话音未落,地面轰然裂开,无数青铜锁链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缠绕在死士们身上。锁链表面流转着幽蓝符文,被触及的皮肤瞬间溃烂,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为首的死士咬碎口中血珠,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凝成护盾,却在与符文相撞的刹那化作齑粉,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嘶吼。
萧凛的软剑与父亲的长枪交锋正酣,火星西溅。他余光瞥见阵法启动,顿时脸色大变:"明修!快带着晚棠从后山走!这阵法一旦成型,连金丹修士都难以脱身!"他的话被镇国公一记重劈打断,枪尖擦着肩头划过,在僧袍上留下长长的血痕,鲜血瞬间浸透了布料。
明修却将苏晚棠护在身后,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刀刃是用沈家祖传陨铁打造,在黑暗中泛着冷冽的银光:"今日若不能为沈家讨回公道,我沈明誓不离开!"他手腕翻转,短刃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地面的莲花纹上。诡异的是,接触到鲜血的符文竟开始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尖啸。
教主面具下传来阴冷的笑声:"沈家血脉?不过是阵眼的绝佳祭品!"随着他手势变换,黑幡无风自动,阵中突然浮现出八年前沈家灭门的幻象。火海中,母亲抱着年幼的妹妹被弯刀刺穿,父亲浑身浴血却仍死死护着暗格;庭院里,家丁们的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交织成地狱般的乐章。明修瞳孔骤缩,耳边仿佛又响起妹妹最后的哭喊:"哥哥救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令他呼吸一滞。
"明修!别被幻象迷惑!"苏晚棠的声音穿透迷雾。她抓起地上的佛珠,将断裂处重新系在明修腕间:"你看,红绳还在。"指尖的温度顺着皮肤传来,带着熟悉的草药香。明修猛地清醒,挥杖击碎眼前的幻影。禅杖击中黑幡的瞬间,阵眼处传来金石相击的轰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镇国公抓住破绽,长枪首取明修后心。千钧一发之际,萧凛侧身挡在明修身前,枪尖狠狠刺入他的左肩。"爹!为什么?"萧凛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当年是您亲自教我,忠君报国才是正道!"
"正道?"镇国公的脸上闪过疯狂,一把扯下萧凛的衣领,露出心口与明修相似的莲花胎记,"你以为自己真是萧家血脉?不过是沈家遗孤,当年被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杂种!为了让你乖乖听话,我不惜给你种下噬心蛊,每到月圆之夜的痛苦,都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响。萧凛呆立当场,瞳孔剧烈收缩。明修手中的禅杖"当啷"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苏晚棠惊恐地看着两人相似的眉眼,终于明白为何萧凛会不顾一切地帮助明修——他们竟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而这残酷的真相,却以最惨烈的方式揭晓。
"现在,该做个了断了。"教主抬手召出三把莲花状飞刀,刀刃上缠绕着漆黑的魔气。其中两把首取明修与萧凛,最后一把却突然转向苏晚棠。明修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飞刀擦着他的脖颈刺入肩膀,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温热的鲜血顺着锁骨流下,浸透了僧袍。
老板娘趁机甩出软剑,缠住教主手腕:"沈明!快破阵!阵眼在......"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胸膛,莲花纹弯刀上滴落的血,竟诡异地顺着地面流回阵眼,让阵法的光芒愈发耀眼。她临终前奋力一指,指向主殿屋檐下那朵鎏金莲花装饰。
苏晚棠颤抖着掏出从道观带出的半块玉佩。当玉佩与明修的半块合二为一时,玉内的莲花纹突然绽放出金色光芒。光芒所到之处,符文开始崩解,青铜锁链寸寸断裂。明修感受到体内有股力量在苏醒,那是沈家先祖传承的血脉之力,如滚烫的岩浆在经脉中奔涌。
"不可能!"教主的面具出现裂痕,"沈家血脉早该断绝......"他的话被明修的怒吼淹没。明修周身缠绕着金色龙纹,禅杖化作巨剑,一剑劈开黑幡。阵眼处的莲花图腾轰然炸裂,强大的气浪将所有人掀飞。瓦片纷飞,梁柱倒塌,栖梧寺在剧烈的震动中开始崩塌。
尘埃落定之时,镇国公与教主己然不见踪影。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延伸向远方。萧凛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明修跪在他身旁,颤抖着握住他的手。兄弟俩掌心相贴,心口的莲花胎记同时发出微光。苏晚棠望着满地疮痍的栖梧寺,又看看腕间重新系好的红绳。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这场持续了八年的恩怨,似乎才刚刚开始。而他们手中的玉佩与铁盒,又将牵扯出怎样更惊人的秘密?晨雾渐渐散去,新的征程,在血色黎明中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