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岛笼罩在一片诡谲的海雾之中。
腐臭气息裹挟着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令人忍不住阵阵作呕。岸边的礁石上布满了滑腻的青苔,时不时有海鸟发出凄厉的叫声,划破这沉闷压抑的氛围,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危险发出预警。
于少卿等人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踏入了毛文龙的营帐。
毛文龙半倚在虎皮椅上,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他斜睨着于少卿一行,眼神中满是傲慢与狐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借兵?这可不是小事,我皮岛兵力有限,凭什么借给你们?”
说话间,他的目光在岩岳璧和玉佩上停留了许久,那毫不掩饰的贪婪眼神,让于少卿心里 “咯噔” 一下。
他明白,这谈判恐怕不会顺利。
于少卿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不动声色地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掷在案上。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
“毛将军,这是九芒星与皇太极的密信,岩岳璧和玉佩能破解他们的阴谋。您不会不知道,九芒星一旦得逞,皮岛也将危在旦夕吧?”
他紧紧盯着毛文龙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松动的迹象,同时悄悄观察着营帐内的布局,暗暗盘算着如果谈判破裂,该如何带着大家安全撤离。
毛文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些年的经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建州的铁骑时常在附近海域出没,每次来袭,皮岛都如同狂风中的孤舟,摇摇欲坠。为了抵御建奴,他不得不西处筹措兵力和物资,可朝廷却对他猜忌重重,支持时有时无,皮岛的物资补给一首是个大难题。
士兵们时常因为缺乏粮草和装备而士气低落,他却又无能为力。
于少卿说若能阻止九芒星的阴谋,他将成为拯救大明的英雄,在朝廷中获得更高的地位,皮岛的物资也将不再短缺。
这些话像一道光照进了他的内心,他一首渴望在朝廷中得到认可,让皮岛有个安稳的未来。如果真能借此机会实现这些,那无疑是他梦寐以求的。
但他又想到九芒星的势力,他们神秘莫测,手段残忍。曾经听闻九芒星对付敌人的手段,那些被他们盯上的人,无一不是家破人亡,下场凄惨。
若是得罪了他们,以九芒星的狠辣,皮岛恐怕瞬间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将毁于一旦,岛上的百姓和士兵也会跟着遭殃。
他的内心十分纠结,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敲击桌面的力度,发出 “咚咚” 的声响。
这时,孔有德突然上前,弯刀出鞘三寸,脸上的刀疤随着他扭曲的表情愈发狰狞。
“将军,莫要被他们骗了!说不定这就是皇太极的诡计,想骗我们出兵,好趁机攻打皮岛!”
于少卿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可他明白此刻绝不能冲动,只能用眼神狠狠警告着吴三桂不要轻举妄动。
他注意到孔有德说话时,眼神不时瞟向毛文龙,那谄媚又阴险的模样,让他更加确定孔有德和毛文龙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阴谋。
吴三桂哪里忍得住这口气,“啪” 的一声拍案而起,锐金烛龙臂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飞溅。
“你这狗东西,分明是想阻挠我们!有本事就亮明你的身份!”
于少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吴三桂的冲动会彻底毁掉这次谈判。
连忙用眼神示意吴三桂冷静,同时在心中飞速思索着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够了!”
毛文龙猛地拍桌,目光在帛书上的九芒星徽记与于少卿怀中的玉佩间来回游移,眼神中透着纠结与贪婪。
他深知这是一场巨大的赌博,一旦选错,自己和皮岛都将陷入绝境。但于少卿所说的诱惑实在太大,他咬咬牙,心中一横。
“好,我就信你们一次。但如果你们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们!”
于少卿心中一阵狂喜,可很快又被担忧所取代。
他不知道毛文龙是否真的可信,这个条件又是否会带来新的麻烦,但眼下他别无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内心充满了矛盾和不安。
筹备船只时,于少卿越发觉得孔有德和耿仲明的行为有些异常。
他在皮岛观察时,就多次发现两人经常在深夜与一些神秘人秘密会面。那些神秘人总是穿着黑色的长袍,遮住面容。
会面后,孔有德和耿仲明的神色都十分紧张,脚步匆匆,像是在隐瞒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在于少卿与他们接触时,他们的言行举止也透露出对玉佩和岩岳璧的过度关注。
有一次,孔有德在于少卿面前看似不经意地询问玉佩的来历,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玉佩。
耿仲明在谈论战斗计划时,也会时不时地把话题引到岩岳璧的力量上,不停地追问岩岳璧的各种细节。
躲在阴影里的于少卿无意间听到孔有德与耿仲明的低语。
“等船行至黑沙礁,就把岩岳璧抢过来献给阿凯大人……”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寒意顺着脊梁骨蔓延。正要现身,却见穆尔察宁走来,心中的担忧更甚。
他害怕穆尔察宁会陷入危险,又担心自己无法保护好她,这种无力感让他几乎窒息。
“少卿,我总觉得不对劲。”
穆尔察宁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着岩岳璧,“毛文龙的眼神,还有孔有德的态度,他们好像…… 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于少卿握紧她的手,沉声道:“我昨夜在毛文龙书房看到密信,黑沙礁有九芒星的伏兵。察宁,你必须回盛京,这里太危险了。我们的计划很可能己经被九芒星掌握,我不能让你冒险。”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可他知道,这是为了她的安全。
“不!我要和你一起!”
穆尔察宁眼眶通红,“我们历经这么多,岂能在此分开?而且岩岳璧在我身边,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应对黑沙礁的伏兵。”
于少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既感动又无奈。
他多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会保护好她,可现实却不允许。
海风越发刺骨,于少卿着怀中玉佩,表面温润的触感却让他心底发凉。
他攥紧了拳头,满心都是对未知危险的警觉,却又因线索错综复杂而倍感迷茫。
海雾中,九芒星的船只若隐若现。
阿凯的笑声混着雷鸣炸响:“于少卿,你以为凭一块赝品就能骗过我?穆尔察宁,你以为回盛京就能逃过一劫?大玉儿早就……”
于少卿的心瞬间沉入谷底,阿凯的话如同重锤,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看着穆尔察宁拔出短刀抵住咽喉,眼神冰冷,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
恐惧和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从未如此害怕失去她。
“察宁,别冲动!”
他嘶声喊道,声音在暴风雨中显得如此无力。
“住口!”
穆尔察宁的声音坚定而决绝,“放开少卿,我随你们走。但你们若敢动他分毫,我穆尔察宁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她身后海面 —— 密密麻麻的鲛人破水而出,那是皮岛毛文龙的水鬼哨兵。
阿凯见状,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
“哼,就凭这些鲛人?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九芒星船上的弓箭手纷纷搭箭,箭头闪烁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于少卿心急如焚,他知道此刻必须冷静。
迅速观察周围的形势,发现九芒星的船只呈半月形将他们包围,想要突围绝非易事。但他也注意到,敌人的船只之间间隔较大,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寻找突破口。
“吴兄,我们从左边两艘船的间隙冲出去!”
他冲着吴三桂喊道。
吴三桂点头,锐金烛龙臂光芒大盛。
“好,我来开路!”
他挥舞着烛龙臂,冲向左边的敌船,每一挥动都带起一阵强大的气浪,将靠近的箭矢纷纷震落。
于少卿则护着穆尔察宁,朝着吴三桂开辟的方向前进。
穆尔察宁收起短刀,双手紧握着岩岳璧,口中念念有词。
岩岳璧发出耀眼的红光,形成一道屏障,阻挡着敌人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