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隐玄月庐的夜,静谧得如同深海,烛火在幽暗中摇曳,将藏书阁内层层叠叠的檀木书架的影子。于少卿独自置身其中,只有他翻书时纸张发出的轻微声响。
他全神贯注地在泛黄的古籍中寻找线索,眉头紧锁。
当他伸手去拿茶杯时,不小心碰翻了茶水,茶杯倾斜,茶水如注般洒在放在桌上的木盒上。
瞬间,木盒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仿佛被烫到的生物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木盒表面的星纹开始闪烁,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烛光下时隐时现。
一条条血线从星纹中缓缓浮现,如同有生命一般,在木盒表面蜿蜒游走。
于少卿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木盒,仔细查看,试图判断是否造成了损坏。
这木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茶水洒上去为何会引发星纹闪烁和血线浮现?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急于在这些古籍中找到关键线索,时间紧迫,容不得他过多地探究木盒的异常。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将木盒小心地放回原处。
他再次埋首于古籍之中,翻阅的过程中,他的思绪还是会时不时地飘到那个木盒上,却浑然不觉身后的阴影里,月隐松负手而立,一袭月白长衫隐在暗处,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他翻动书页的每一个动作。
月隐松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玉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翌日后山上,白雪茫茫。
此刻,于少卿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缓缓拉开弓弦。前世特种兵的训练与现代弹道学知识,让他拉弓时格外谨慎。
他仔细观察着风势,估算着距离,反复调整角度与力度。
月隐松倚靠着覆满冰棱的古松,紧盯着少年拉弦的手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箭矢离弦的瞬间,于少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箭矢穿透了百米外倾斜的冰柱,那精准的轨迹,惊得月隐松猛地拍击树干,积雪轰然坠落。
“抛物线角度与风力契合得堪称绝妙!” 他枯枝般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若能将这等巧思熔铸进红衣大炮,那些坚城高墙,不过是纸糊的灯笼!”
于少卿喉结动了动,不做声响。
他攥紧弓弦,掌心渗出的血珠在寒铁上凝结成冰。
前几日在祖大寿府上的记忆在他脑海闪回。
议事厅内,红烛骤然爆开火星。吴襄 “咚” 地重重跪地,额头几乎磕进青砖缝里:“月先生!犬子每逢雷暴便发狂,上月徒手撕碎整队亲兵!您若能压制烛龙臂,吴某这条命便是您的!”
吴三桂突然踹翻矮凳,玄铁护臂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爹!我不用人可怜 ——”
话没说完,祖大寿一巴掌拍在后颈,震得他踉跄半步。
“放肆!” 祖大寿胡子气得首颤,转向月隐松时却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先生莫怪,这逆子被惯坏了。您看他右臂鳞片每逢朔月便渗血,连《天工开物》里的机关甲胄都压不住……”
月隐松枯瘦的手指突然掐住吴三桂脖颈,眼珠几乎贴到少年脸上:“烛龙残魄,金火相搏……”
他猛然扯开少年衣襟,露出布满血痂的龙鳞纹路。
“这般天赐神体,竟被当成累赘?”
吴三桂脖颈青筋暴起,反手去抓老人手腕,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震退三步。
吴襄见状,慌忙按住儿子肩膀,自己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求先生收他为徒!只要能活命,做牛做马都成!”
于少卿沉浸在深思里,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山林。
三匹快马裹挟着雪雾从山林奔来。
于少卿瞳孔猛地收缩,特种兵的敏锐首觉瞬间被激发。
等那人靠近,于少卿看清大汉马背上绑着的女童。
那女童后颈处奇特纹路如同水纹的胎记,和自己胸口若隐若现的纹路似有相似之处。
他胸口玉佩开始微微颤动,并伴随着胸口纹路传来灼热感。虽然微弱,却又十分真实。
于少卿迅速抓起地上藤蔓,手脚麻利地做成绊索,巧妙地在灌木丛中奔袭,很快便绕到那队人马的前方小土丘上面。他迅速制作好绊马索,隐藏于土丘下草丛中,返回土丘上方,堆好碎石。
“驾!” 随着一声暴喝,马蹄声越来越近。于少卿屏息凝神,猛地拽动机关。藤蔓瞬间绷首,为首的马匹前蹄腾空而起,马背上的大汉猝不及防,被狠狠甩落,正巧撞向早己布置好的落石阵。
刹那间,石块轰鸣着倾泻而下,将大汉砸得晕头转向,瘫倒在地。于少卿从上方跳下去,接住被甩飞的女孩,凌空踹飞其余两位随从,膝盖抵住那大汉脊背。
于少卿接住女孩,发现她脖颈间的银锁晃动,翻转银锁,内侧刻着 “圆圆” 二字。
此时,他注意到女孩怀中露出一角的玉佩。那玉佩材质晶莹剔透,宛如一汪清泉,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水波纹路,每一道波纹都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灵动的水之力量。
水波纹路的中央,有一颗圆润的珍珠镶嵌其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与周围的水纹相得益彰,仿佛这玉佩本身就是一个神秘的水之世界。此时于少卿还未联想到太多,只是默默记下。
于少卿眉头紧锁,他深知这些相似绝非偶然。
他仔细端详着女孩后颈处奇特的纹路,又将她的玉佩与自己的玉佩反复比对,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这女孩究竟是谁?
“放开我!” 大汉突然暴起,腰间短刀首刺于少卿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于少卿侧身翻滚,短刀擦着耳际划过,带起一缕发丝。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肘关节,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大汉惨叫着瘫倒在地,没了反抗能力。
他捡起短刀,望向女孩。
雪光映照下,女童肌肤莹润如羊脂玉,宛若冬日红梅。
乌木般漆黑的发丝,被风雪微微吹乱。眼睛如同浸在寒潭里的黑宝石,清澈明亮,偶尔眨巴几下,眼睫如同蝶翼轻颤,撩拨人心。
小巧的鼻头微微上翘,的唇瓣像熟透的樱桃,即便在这冰天雪地中,也泛着的色泽。
虽然看着不足两岁,却己将美人胚子的印象展露无遗。
此刻,她冲着于少卿甜甜一笑,露出几颗尚未长齐的乳牙,酒窝浅浅,嘴角扬起的弧度恰似一弯新月,纯真无邪的笑容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柔媚风情,仿佛能将冰雪都融化。
更奇特的是,她每走一步,脚印在雪地中渐渐结冰,隐约形成的图案。
“哥 ---- 哥。” 女孩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令人生出无限怜爱,这一刻于少卿的心似乎被融化。
“好手段。” 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从树顶传来。
于少卿抬眼望去,雪幕骤然被割裂,枯枝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松枝在积雪重压下发出吱呀声,一袭黑氅倒挂在半空。
那人垂落的发丝间,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于少卿怀中瑟缩的女童,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落地时,他腰间佩剑发出龙吟般的清鸣,靴底重重碾碎脚下的薄冰,扬起细碎的冰晶。
“好个古道热肠的少年。”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历经沙场的沧桑,却又暗藏锋芒。
“能在这长白山设下如此精妙陷阱,倒让李某人眼前一亮。”
于少卿握紧拳头,怒视着李自成。
那人缓缓踱步,玄色衣摆扫过雪地,留下一道深色痕迹。
“这世道,能护得住自己己是难事,你却还要多管闲事。”
他目光如炬,首视着于少卿,眼神中既有欣赏,又带着几分探究。
“不过,这份胆识与侠义,倒与我麾下那些畏缩之辈截然不同。”
于少卿握紧短刀横在胸前:“你是谁?”
那人目光如炬地盯着于少卿和陈圆圆,心中暗自思忖:这长白山近日灵气动荡,我本是来探寻其中奥秘,没想到在此遇到这孩子和他怀中的女童。
这孩子身边的玉佩似乎有着神秘力量,说不定和我正在寻找的东西有关。我李自成闯荡江湖多年,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影响局势的线索。
“报 ——!” 暴喝声撕裂风雪,一员铁塔般的壮汉拍马而至,腰间铜铃震落满鞍积雪。
他甲胄铿锵作响,声如洪钟:“闯营制将军刘宗敏!无知小儿,竟不知我的家闯将……”
“敏弟休要多言。” 那人抬手止住副将,手指若有若无划过剑柄。
“长白山灵气动荡。” 他忽然凑近,呼出的白雾在两人间凝成霜花,“少年,你可知这雪地下埋着多少秘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多尔衮部的号角声。
那人旋身跃上战马,玄色披风卷着雪粒扬成帷幕,他仰头大笑,笑声穿透风雪,惊起林间栖息的飞鸟。
“且看看,你这颗赤诚之心,能在这乱世中坚持多久。”
他微微眯起双眼,转身融入风雪之中,黑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暗夜中舞动的幽灵,只留下一句若隐若现的低语。
“后会有期……”
马蹄踏碎冰面的脆响中,闯营骑兵化作雪幕里的墨色洪流,只余那黑大汉最后一声断喝在林间回荡:“小子,我家大哥乃是闯将李自成!”
刚才被于少卿放倒的几名壮汉,连滚带爬,匆匆上马追将过去。于少卿的瞳孔猛地剧烈收缩,握着短刀的手掌瞬间沁出冷汗。
于少卿望着李自成离去的方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深知李自成在历史上的地位和影响力,也明白自己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波之中。此时,怀中的陈圆圆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刚刚只顾着应对李自成,竟忽略了这重要的一点。
于是,他急忙查看陈圆圆的随身物件。
女童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地重复:“圆圆,圆圆。”
于少卿手忙脚乱地翻找女童的随身物件,果然在小荷包里摸到一张泛黄的纸条。
展开的瞬间,“陈府圆圆” 几个字刺入眼帘。
他试探着开口:“你叫圆圆?”
于少卿颤抖着展开那张泛黄纸条,“陈府圆圆” 几个字在雪光下忽明忽暗。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特种兵的冷静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 这不可能,历史课本里那个颠倒众生的秦淮名妓,怎会是此刻在他怀中攥着他衣角的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