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爱医院职工休息室的咖啡机发出尖锐的蒸汽声，陆沉的搪瓷杯沿结着深褐色咖啡垢，杯底沉淀的速溶咖啡渣形成不规则的等高线。当他第三次用酒精棉片擦拭桌面时，苏念安的蓝山咖啡突然泼溅在《联名诉讼状》边缘，褐渍沿着顾承舟的签名蜿蜒爬行，在"顾"字的横折钩处凝成血滴状。
"陆医生连喝咖啡都要算热量？"
顾承舟的鳄鱼皮鞋尖踢开椅子，定制西装的雪松香里裹着显影药水的刺鼻味。他将手机屏幕朝上扣在桌面，偷拍照里苏念安为他整理领带的动作被咖啡渍遮住半张脸，残余的奶泡在液晶屏上凝成心形，边缘泛着亚甲蓝显影剂的幽光。
陆沉的淘宝钢笔在收据背面画出咖啡因分子式："顾总这杯蓝山的咖啡因浓度超标47%，难怪手抖得拍出虚焦。"他的指尖抹过杯壁残留物，医用棉签迅速变蓝——亚甲蓝与咖啡因的络合物在紫外线灯下显影出针孔摄像头的序列号，正是沈璃实验室失窃的那批设备编码。
"啪！"
苏念安将星巴克纸杯砸向监控探头，滚烫的拿铁顺着钢化玻璃淌成瀑布。当保安冲进来时，她高跟鞋尖碾碎的手机存储卡正渗出与咖啡渍同色的荧光液体："顾总该换个摄影师了，这角度拍不出我新做的美甲——"她抬起右手，酒红色甲油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el 58号丝绒款，遮瑕力刚好盖住你后槽牙的尼古丁渍。"
沈璃的护士鞋悄无声息地停在水渍边缘，橡胶手套捏起半枚唇印拓片："苏总下唇5.2毫米处的脱妆痕迹，和顾总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纤维走向完全一致。"她的胸牌吊绳扫过陆沉的搪瓷杯，MIT实验室的激光编码在咖啡渍里显形——正是顾承舟走私显影剂的批次号"MIT20160314A"，与八音盒残骸的军工涂层编号相差最后一位字母。
"游戏玩够了？"顾承舟扯开领带，铂金袖扣在咖啡机反光板上折射出针孔摄像头的轮廓，"陆医生要不要猜猜，你母亲透析液的钙离子浓度，跟这批咖啡豆的烘焙温度有什么函数关系？"他的手机突然播放音频，砂石车倒车的背景音里混着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温度每升高0.3℃，肾小球滤过率就下降1.73ml/min——这个数值熟悉吗？"
陆沉猛地将保温杯倒扣，杯底结块的咖啡渣拼出抗震系数0.3%的混凝土配比图。当他用听诊器磁头吸起存储卡时，沈璃的手术刀己划开顾承舟的袖口，露出腕表内侧的微型发射器："学姐没教过你？MIT的显影剂遇乳糖会变成甲基异噻唑啉酮——"刀刃挑破表盘，淡黄色液体滴落诉讼状，"这种肾毒素能在28天内让输尿管钙化，就像你父亲工地的劣质钢筋！"
整层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出口的绿光里，苏念安的珍珠耳坠勾住陆沉的防护服拉链："婚契第七条补充条款——弄脏我衣服的人，要赔整套高定。"她的指甲掐进他掌心旧伤，血迹在诉讼状签名处晕开，与咖啡渍共同组成顾氏集团的税号条形码。当红光扫描枪扫过时，编码自动跳转为三氯乙酸的CAS编号——正是导致陆母肾衰竭的催化剂。
"精彩，真是精彩。"顾承舟鼓掌的节奏与透析机警报同步，他撕开糖包将乳糖倒入咖啡，"不过你们似乎忘了——"他突然将滚烫的咖啡泼向诉讼状，亚甲蓝显影剂遇热蒸腾出青烟，"MIT的加密系统需要三十七位验证码，而你们手里的证据链......"烟尘在空中拼出残缺的分子式，"还差最后三个签名！"
沈璃突然扯开护士服领口，锁骨下方的灼伤疤痕在绿光下泛着荧光："2016年3月14日晚十点十七分，实验室的液氮罐泄漏前——"她的指尖蘸着咖啡渍在桌面书写，"顾总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纯度调到99.7%，我要看翡翠在人体内生长的样子。'"数字在水渍里扭曲成肾小球滤过率17.3ml/min的病理报告值，与陆沉母亲最新的检测单完全吻合。
陆沉的搪瓷杯突然在桌面震动，杯底的咖啡渣重新排列成仁爱医院建筑结构图。当他用紫外线灯照射时，承重墙裂缝的走向与透析管内的钙化轨迹重叠，抗震系数0.3%的标注旁浮现出一行小字："致陆医生——你父亲的废墟里，埋着三十七具同样规格的棺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