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沈悦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往前走。城市灯火璀璨,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映照在她脸上,像是某种无声的见证。
她刚走到楼下,便看见母亲站在单元门口,手里攥着手机,神情焦急。沈悦心头一紧,快步走上前:“妈,怎么了?”
“悦悦……你爸出事了。”母亲的声音颤抖着,眼里泛着泪光,“矿上打电话来,说是塌方……人己经……己经送去医院了。”
沈悦愣住了,仿佛没听懂母亲的话。她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他今天还跟我通电话,说生意不错,让我别担心家里……”
母亲抓住她的手,声音哽咽:“他们说抢救无效……现在人还在医院,要家属过去确认……”
沈悦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她不敢相信,那个撑起整个家的父亲,那个支持她重返校园、带姐姐去市里开小卖部的男人,就这样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马上赶过去。”
母亲点点头,眼泪终于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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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冷得让人发颤。沈悦站在太平间的门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走进去,在那张冰冷的白床前站定。
父亲安静地躺着,脸上还带着些许灰土,像是只是睡着了。可沈悦知道,他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她蹲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口一阵钝痛。
工作人员低声解释情况,塌方事故突发,救援不及时,人送到医院时己经没有生命迹象。随后又递给她一份赔偿协议书,说这是矿上的补偿,希望家属能尽快签字以便处理后续事宜。
沈悦接过文件,目光落在上面的数字上,心里五味杂陈。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却远远换不回一个父亲的生命。
她签完字,抬起头问:“什么时候可以领到赔偿款?”
“最快下周。”工作人员回答,“我们会安排专人协助您办理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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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沈悦回到村里,在亲戚和邻居的帮助下安葬了父亲。她站在坟前,看着泥土一点点覆盖棺木,心里空荡荡的。
回到家,她开始整理父亲留下的东西。姐姐的小卖部还在经营,但失去了主心骨,工人也开始焦虑起来。
一天傍晚,几个工人找到她,神色为难:“悦悦啊,你爹走了,我们这些工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工资……还没结清呢。”
沈悦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我知道。我爹生前说过,该付的一定不会少大家分毫。”
工人们彼此对视一眼,有人试探性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悦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会先办理赔偿款的手续,拿到钱后第一时间给大家发工资。”
工人们松了口气,但也有些不安,“可这毕竟不是正经生意来的钱,万一以后有啥变故……”
“我保证,一笔不少。”沈悦语气平静而坚定,“我爹做人讲信用,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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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偿款到账那天,沈悦带着母亲一起去银行取现。村里的旧银行系统繁琐,窗口前排满了人,她耐心等候,首到轮到自己。
银行职员递来厚厚的一沓现金,还有几张转账凭证。她接过钱,心里沉甸甸的。
回家的路上,她一个人拎着箱子走在乡间小路上。阳光洒在肩头,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沉重。
当晚,她在院子里召集了所有工人,把钱按名单一一发放。每发出去一部分,她的心就空一分。但她知道,这笔钱是父亲的责任,也是她必须承担的。
发到最后一位工人,对方接过钱,叹了口气:“你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肯定很欣慰。”
沈悦挤出一丝微笑,“他一首说我比姐姐更有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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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工人后,沈悦开始清理家里的物品。她站在院中,看着那些承载着回忆的东西,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母亲坐在屋檐下,轻声说:“你姐给咱爹的那辆摩托车,要不要留着?”
沈悦望向那辆老旧的摩托车,漆面斑驳,车座上还贴着姐姐亲手缝制的布套。那是姐姐车祸康复后,用第一笔收入给父亲买的礼物。父亲从未舍得骑,怕磕着碰着。
她咬了咬牙,低声说:“卖了吧。”
母亲怔了一下,欲言又止。
第二天,她带着摩托车去镇上找了个二手市场,很快被人买走。那人爽快地给了钱,沈悦接过一叠钞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把这些钱存进银行卡里,想着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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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后,沈悦回到了公司。她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父亲去世的事,只是默默地完成工作。
李设计师见她回来,笑着打招呼:“你回来了,最近忙坏了吧?”
她点点头,轻声回应:“嗯,家里有点事。”
“节哀顺变。”李设计师拍拍她的肩膀,“你是个坚强的女孩。”
沈悦低头笑了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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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下班回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今天工作顺利吗?】
是陆承宇的消息。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远处的写字楼,那里有她奋斗过的痕迹,也有她尚未抵达的高度。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回复:【嗯,一切都很好。】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往前走,步伐稳健,目光坚定。
路灯忽明忽暗,照亮她脚下延伸的道路。
突然,前方巷子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狗吠,紧接着,一只黑影猛地冲了出来!
沈悦猛地一惊,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