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拓厉再次抬眸一一扫过眼前低着头的女孩们。
那些相似的眉眼、相似的唇角,在水晶灯下却显得如此苍白空洞。
虽然个个和鹿溪有着相似之处,却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还有吗?”拓厉的声音在寂静的包间内回荡,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他将视线从女孩们身上移开,看向科恩淡淡开口。
科恩顿时精神一振,忙不迭地高兴回道:“老大,有!有!”
只要老大愿意挑选这些女孩,说不定就能找到令老大称心如意的。
如此一来,老大就不会再强行将鹿小姐留在身边,他们这些下属也能过上消停日子。
科恩赶忙挥手,招呼眼前这批女孩退下,旋即又叫了一批中东面孔的女孩进来。
这些中东女孩个个深邃迷人,身着着色彩斑斓、充满异域风情的服饰,身上的配饰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而悦耳的声响。
然而,拓厉只是懒懒地撩了下眼皮,简洁地吐出一个字:“换!”
紧接着,几名高挑性感的欧美女孩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走进来。
她们身着剪裁精致的短裙,金发碧眼或是栗色卷发,浑身散发着如同时尚杂志封面般的迷人魅力。
可拓厉仅仅只是瞧了几眼,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接连换了七批不同样貌、不同风情的女孩,可却没有一个能让拓厉的眼神多做停留。
科恩彻底麻了,这可都是他耗费了无数人脉、砸下重金从全球精心搜罗来的美人啊。
待最后一批女孩脚步匆匆地离开包间,科恩呆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沮丧和无奈。
拓厉靠在沙发上,看着手中那杯还剩半杯的威士忌。
灯光下,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折射出迷离的光影。
他突然自嘲地冷笑一声。
真没出息,纵使阅尽人间春色,终究非她不可。
翌日清晨,鹿溪依旧呆呆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晨光透过缝隙斜斜切过她苍白的脸,在枕畔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突然,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然而鹿溪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依旧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或许是看屋内的人始终没有反应,门吱嘎一声缓缓地推了开来。
紧接着,洛迪那张堆满和善笑意的脸探了进来,轻声问道:“鹿小姐,你还好吗?”
鹿溪依旧没应。
洛迪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进来,主要是科恩那家伙老是央求她劝劝鹿小姐,说什么女孩子之间更好交流,加上她也着实觉得鹿小姐可怜,被科恩那暴怒无常,可怕如修罗般的老大禁锢在这里。
洛迪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搁在床头柜上,瓷碗里的鸡汤还冒着袅袅热气。
随后她轻轻在鹿溪床边的椅子上落座,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个纸袋。
纸袋还带着温热,油润的边角洇出淡淡的香气。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包装,里面装着两个金黄酥脆的煎饼果子。
“鹿小姐,尝尝这个?” 洛迪的声音放得极轻,指尖无意识着纸袋边缘,“大学时我有个夏国室友,她特别喜欢吃这个。后来她教我做,说这是夏国街头最治愈的味道。”
说着她将煎饼往前推了推,酱料在晨光下泛着的光泽,“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学到三分神韵?”
鹿溪终于微微转动眼珠,目光落在洛迪手上的煎饼果子上。
酱料的香辣混着蛋香钻进鼻腔,可她依旧没什么胃口。
鹿溪有气无力地回道:“谢谢,我现在真没什么食欲。”
“鹿小姐,你看过《列那狐的故事》吗?”突然,洛迪轻声问道,看向鹿溪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在“攻打马贝渡” 一节中,列那狐在面临朝廷攻伐时,佯装顺从阿谀权贵,借此骗取信任,最终趁敌松懈,通过预先挖好的地下隧道成功脱险。
科恩只是说让她劝劝鹿小姐,至于劝说的结果如何,她可就管不着了。
鹿溪诧异地看向洛迪,她的意思是既然现在逃不了,不如先顺着拓厉,等获取信任后再伺机而动。
洛迪迎着鹿溪的目光,清咳一声,声音又压低几分:“有时候以退为进也是一种办法,虽然是我是科恩的助理,但我跟他可不是一伙的。”
鹿溪的睫毛微微颤动,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却未发出声音。
洛迪的话像颗石子投入死水,在她心底激起细微涟漪。
她垂着眸,陷入沉思。
或许洛迪说得对,一首这样僵持下去,不过是在消耗自己,处境好似也不会有任何改善。
拓厉权势滔天,每一次逃跑,每一次反抗都如蚍蜉撼树,换来的只是更严密的禁锢与更深的绝望。
不如先顺着他,待他一步一步放松警惕,再……
想到这,鹿溪黯淡无光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洛迪见鹿溪好似听了进去,又接着开口说道:“如果你的父母看见你两天不吃不喝一定会很伤心吧!”
鹿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到以前自己一餐不吃,父母那焦急关切的模样,心里一阵刺痛。
“鹿小姐,吃一口吧,哪怕是为了你的父母。”洛迪再次轻声劝说。
鹿溪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强忍着泪水,坐起身,缓缓伸出手接过煎饼果子。
她轻轻咬了一小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鹿溪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洛迪心中满是不忍,但她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适时地给鹿溪递纸。
她知道此刻鹿溪需要时间宣泄情绪。
待鹿溪将整个煎饼果子全部吃完,洛迪这才开口:“鹿小姐,再吃点早餐吧!”
说着她将托盘上的瓷碗端起,递给鹿溪。
“谢谢你!洛迪!”鹿溪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她接过瓷碗,又抿了几口鸡汤。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几分身体里的寒意,也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看着鹿溪吃完所有的早餐,洛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鹿小姐,以后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说着,她拿出一张纸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鹿溪。
“谢谢!”鹿溪满是动容地接过洛迪的电话。
“鹿小姐,今天你己经跟我说了好几次谢谢了,不必跟我客气,我就喜欢帮助漂亮女孩!”洛迪俏皮地眨眨眼,试图缓解一下略显沉重的气氛。
鹿溪被她逗得许久未曾展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较为明显的笑容。
时光悄然流转,暮色像浓稠的墨,从窗台逐渐漫过整个房间,将最后一缕阳光吞噬殆尽。
拓厉推开酒店的房门,套房内昏暗得如同蒙着层薄纱,暮色将家具的轮廓浸成灰黑色,一片静谧。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抬步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对面卧室的房门上。
科恩说鹿溪今天开口吃东西了,这让他这两天一首烦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半晌后,他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黑色衬衫上的衣扣。
当黑色衬衫完全褪下时,拓厉精硕且肌肉分明的上半身完全袒露在暮色里,月光洒落,为那坚实的身躯镀上一层银白的光晕,令每一处线条都显得更加硬朗深邃,宛如古希腊雕塑般完美。
正当他垂头,准备解开纱布换药的时候,对面的卧室门突然“咔嗒” 一声轻响。
拓厉指尖一顿,抬头望去,只见鹿溪穿着一件藕荷色真丝睡袍静静地站在门口。
睡袍下露出她纤细的小腿,落地窗浸入的月光如流水般在绸缎上流淌,将她衬得像浸在晨雾里的芍药,温柔而又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