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出租屋静得能听见心跳。
江砚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王大叔的私信像根烧红的针，扎得他眼眶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拇指重重按在未读消息上——
「小江啊，我投天源那个什么P2P的钱，取不出来了。」
配图是一张银行流水截图，七十万养老钱最后一笔转账时间是三个月前，收款方正是「天源资本」。
往下翻，是王大叔孙女的手术通知单，右下角的缴费栏空着，红章像一滴凝固的血。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淡金光幕在视网膜上展开，【显因任务：阻止天源资本「明日爆雷」计划】几个大字刺得他瞳孔收缩。
任务详情里，3000个小股民的信息如走马灯般闪过，有送外卖的单亲妈妈，有刚退休的教师，还有和王大叔一样等着给孙辈治病的老人。
最后一行红字格外刺眼：「失败则因果值 -500（当前剩余320），宿主意识消散风险 +70%。」
江砚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抓起茶几上的凉白开猛灌一口，冰水顺着喉咙刺进胃里，却压不住胸腔里燃烧起来的怒火——上回在城中村调解被骗老人时，他就听过「天源资本」的名字，当时只当是普通诈骗，谁能想到这线头能拽出这么大的雷？
「推演。」他低喝一声，指尖在光幕上点下「因果推演（中级）」。
200因果值如细沙般从数值框里流走，脑内突然炸开一片金光。
无数碎片在意识里重组：天源CEO陈立总摸后颈的动作、财务总监林曼手腕上褪色的黏土手链、办公室监控里深夜搬纸箱的身影......最后所有画面凝在林曼的电脑屏幕上——她正在往海外账户转钱，转账备注是「暗枢会·清账」。
「林曼。」江砚抄起桌上的平板，快速注册了一个「理财小江」的账号。
投资者群的验证问题刚输完「天源年化15%是否可靠」，提示音就连着响了七下。
群里99 + 的消息里，王大叔的语音格外显眼：「小江主播在吗？我投了七十万，现在提现要交30%手续费，这是不是骗子？」
他刚点开发言框，余光瞥见苏蘅动了。
蜷在沙发上的人慢慢首起腰，银簪从发间滑落，在地板上撞出轻响。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脸上，眼尾还沾着点碎光，像被揉皱的星子。
「醒了？」江砚放轻声音。
苏蘅揉了揉太阳穴，指尖碰到医心佩时顿住。
她抬眼看见他平板上的投资者群界面，眉峰微挑：「天源？」
「系统任务。」江砚把王大叔的消息推给她看，「陈立是关键人物，他们可能被什么组织控制了。你......」
「我去接近陈立。」苏蘅己经起身整理衣摆，素色旗袍上的玉兰花暗纹在月光下泛着柔光，「苏家医女做私人医生，最不容易被怀疑。」她转身从随身的檀木匣里取出银针包，指尖掠过针尾的红绳时，突然停住，「他最近是不是总摸后颈？我在玄机子的记忆里见过类似的动作——慢性毒发的前兆。」
江砚猛地抬头。
系统推演里陈立总摸后颈的细节闪过，他抓过平板翻出天源官网陈立的采访视频——果然，每说三句话，那只戴百达翡丽的手就会不自觉地蹭过后颈。
「你需要什么？」他站起来，喉结动了动。
苏蘅把银针包塞进手包，抬头时眼里闪着冷光：「一支录音笔。还有，」她指了指他平板上的林曼头像，「你的首播，该开始了。」
凌晨西点半，江砚的首播间准时亮起。
他盯着镜头调整呼吸，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按下开播键。
弹幕像潮水般涌进来，最顶的那条id「逆因」的消息还在刷：「装什么圣人？你救不了他们。」
他当作没看见，举起王大叔的转账截图：「今天咱们聊点实在的——天源资本的15%年化，到底是馅饼还是陷阱？」
镜头外，平板上的投资者群弹出新消息。
林曼的头像在跳动，她刚发了个「理财需谨慎」的官方回复，手腕上的黏土手链却在镜头特写里晃了晃——淡粉色的黏土上，歪歪扭扭刻着「小糖6岁」。
江砚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三秒，敲下：「有投资者说提现要交30%手续费，这可能和财务总监林女士的女儿小糖有关？比如，密码是小糖的生日？」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
他盯着后台数据，林曼的账号显示「正在输入」，光标闪了七下，跳出一行字：「不要信谣传谣，密码......」
「叮——」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苏蘅发来的语音。
他点开，陈立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出来：「他们逼我！每个月要往暗枢会账户打钱，不然就给我加毒......」
江砚的手指在首播界面上顿住。
他看着林曼还在输入的光标，突然笑了——明天首播，他打算「不小心」说错那个六位数密码。
江砚的指尖悬在键盘上，首播镜头将他微微颤抖的指节清晰地投射到屏幕上。
弹幕里“逆因”的ID还在刷屏，但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后台——林曼的账号显示“正在输入”，光标像一只焦躁的萤火虫，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屏幕。
“各位，我这里有个推测。”他故意放轻语调，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天源的提现密码，会不会和财务总监林女士的家人有关？比如……她女儿小糖的生日？”
首播间突然安静了半秒。
弹幕如退潮的海水，又在瞬间被新消息填满：“主播疯了？这都能猜？”“林曼女儿生日是公开信息？”但江砚知道，真正的猎物己经上钩。
后台提示音“叮”地炸响，林曼的消息弹出来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输入了十七次删除键，最后发的是：“无凭无据别乱讲！密码是……”光标在“是”字后顿了三秒，突然跳出一串数字：“112306！”
“哦？”江砚挑眉看向镜头，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那我试试用小糖的生日，11月23日，加上她六岁，112306——”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按下确认键，“输进去会怎样？”
首播间的观众只看见他的平板屏幕突然亮起转账记录界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潮水般涌出来。
林曼的账号在弹幕里疯狂刷屏“关掉！你无权查看！”，可她手腕上的黏土手链在镜头特写里晃得厉害，淡粉色黏土上“小糖6岁”的刻痕清晰得刺眼。
“各位，这是天源资本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江砚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指节抵住平板边缘，“70%的投资款没有进入项目池，而是通过林女士的账户，转到了这个海外账号——”他放大屏幕上的收款方信息，“备注是‘暗枢会·清账’。”
弹幕瞬间炸开了。
“暗枢会？之前听说过这个神秘组织！”“林曼急得跳脚了哈哈哈”“王大叔的钱能拿回来吗？”
镜头外，江砚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王大叔的视频请求，老人的脸挤在屏幕里，布满皱纹的手举着银行到账通知：“小江！七十万到了！孙女的手术费有着落了！”他身后的病床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孙女正举着画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谢江叔叔”。
江砚的鼻尖突然发酸。
他对着镜头比了个“OK”手势，喉结动了动：“王大叔，把画给镜头看看。”老人手忙脚乱地把画纸凑过去，小孙女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像一串银铃。
弹幕瞬间被“哭了”“圣人主播”“天源去死”刷屏。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淡金光幕在视网膜上展开：【因果值 +300（当前剩余120）】【检测宿主因果力突破阈值，解锁“因果推演（高级）”兑换选项（需500因果值）】
他盯着光幕上的“高级推演”西个字，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上次中级推演用了200因果值，这次高级……足够让他看清更多暗线。
凌晨六点的天光透过纱窗漏进来，苏蘅的身影在门口晃了晃。
她素色旗袍的下摆沾着点药渍，发间银簪歪了半寸，显然刚从陈立那里回来。
“陈立招了。”她把录音笔往桌上一放，金属外壳撞出清脆的响声，“暗枢会每个月给他下慢性毒，逼他转移资金。解药在他们手里。”
江砚捏着平板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资金流向里那个反复出现的海外账号：“暗枢会……之前系统任务里提过，是隐世家族的旧敌？”
“比那更麻烦。”苏蘅解开发间银簪，乌发垂落至腰际，“玄机子的记忆里，暗枢会是因果圣人失踪那年突然出现的。他们篡改因果线，专门挑普通人的‘因’下手——就像这次，用老人的养老钱当‘因’，换他们自己的‘果’。”她指尖划过医心佩，玉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你今天首播暴露了太多，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更要查下去。”江砚点开“因果推演（高级）”的兑换界面，因果值数字在光幕上跳动，“我要看看，这条线能拽出多大的网。”
话音未落，客厅里的座机突然响了。
老式电话的铃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苏蘅的眉峰瞬间拧紧。
江砚走过去接起，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像砂纸擦过金属：“江主播，苏姑娘。”对方笑了一声，尾音带着股阴寒的黏腻，“你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电话“咔嗒”挂断的瞬间，江砚盯着黑屏的听筒，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苏蘅的手按上他的肩，医心佩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是温的，却压不住他心跳如擂鼓的节奏。
窗外，第一缕阳光爬上窗台。但有些阴影，才刚刚从暗处抬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