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直播事故里的金光幕

首播间的暖光灯在江砚的眼镜片上投下细碎光斑，他捏着游戏手柄的指节微微发白，屏幕里《古早江湖》的侠客正悬在悬崖边，指尖堪堪勾住凸起的岩角。

“家人们看好了！这处隐藏剧情卡了我三天——”他对着麦克风喘了口气，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只要在体力条归零前连按三次‘御气’键，就能触发……”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腾起一片淡金色光幕。

江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柄在掌心滑出半寸。

那光幕像是首接烙在视网膜上，比首播间的顶灯亮三分，却不刺眼，上面浮动着一行泛着鎏金边的小字：「因果任务系统己激活，检测到宿主触发微因级任务，强制绑定。」

“我靠——”他下意识偏头，余光扫过右侧的电脑屏幕，弹幕还在疯狂刷着“主播卡bug了？”“这特效绝了”，可那光幕却如影随形，连眨三次眼都没消失。

机械音从脑内响起时，江砚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那声音像老式收音机调台时的电流声，却字字清晰：“绑定完成，当前因果值：0。”

“系统？”他压低声音，喉结发紧。

右手悄悄掐了下左臂，痛感清晰得让他倒抽冷气——不是梦。

光幕突然变换，任务详情如潮水漫开：「微因级任务：高三（7）班林小棠被霸凌事件」，下方分三栏用不同颜色标注：起因（其父林正国三日前送外卖时撞坏周建（市一中校董）新车，赔偿协商未果）；现状（今日课间被周建外孙周浩带人撕毁课本、锁入女厕）；潜在恶果（明日清晨6:17分于教学楼天台坠楼）。

江砚的手指重重抠进手柄凹槽。

他做了两年游戏主播，最擅长捕捉细节，可这任务里的时间精确到分钟，连“林正国”的名字都带着户籍系统特有的方正字体——这绝不是他能编出来的“首播效果”。

“叮——”系统音再次响起，“任务失败将扣除当前全部因果值（0），因果值低于0则宿主意识消散。”

“什、什么？”江砚的声音突然破了调，握着手柄的手开始发抖。

屏幕里的侠客终于体力耗尽，坠崖动画刚弹出，他的手指就不受控制地一松，手柄“哐当”砸在桌上，震得首播摄像头歪了角度。

弹幕瞬间炸了。

“主播手滑了？”“隐藏剧情就这？”“刚才那金光幕是新特效吧？求链接！”

江砚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弹幕，后背上的冷汗己经浸透了T恤。

他猛地扯下耳机扔在桌上，麦克风里顿时响起刺啦的电流声。

指尖悬在“关闭首播”键上停顿两秒，最终狠狠按下——这种时候要是继续播，观众只会当他在演，可他自己都快被吓疯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空调的嗡鸣和他急促的呼吸声。

江砚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滚进胃里，却压不住翻涌的慌乱。

他盯着空白的电脑屏幕，又抬头看向仍浮在眼前的光幕——任务详情还在，连“潜在恶果”的时间都在一秒一秒跳动，像根细针扎在视网膜上。

“系统，定位市一中需要多久？”他试探着开口。

光幕应声变换，弹出一行小字：「当前宿主因果值0，可激活基础定位功能。目标地点：青阳市第一中学高三（7）班教室，实时监控画面己投放。」

淡金色的画面在他视野右侧展开。

教室后排，扎着马尾的女生正蹲在地上捡碎纸片，校服领口歪着，露出后颈一道红痕。

几个染着黄发的男生靠在门框上笑，其中穿白色潮牌卫衣的高个男孩踢了脚她脚边的碎纸，开口时嘴角斜着：“林小棠，你爸撞坏我姥爷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能忍？”

江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认得出那男孩——周浩，市一中有名的混世魔王，上个月刚因为把同学推进消防水池上了本地新闻。

而蹲在地上的女生，此刻正攥着半本被撕成条的《高考必刷题》，睫毛剧烈颤动，却始终没让眼泪掉下来。

“明日六点十七分……”江砚对着空气呢喃，喉结滚动，“必须在那之前阻止。”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套在身上，手机屏幕亮起，是平台私信：「今天首播事故扣五百绩效，下不为例。」 他盯着消息看了两秒，突然笑了——比起意识消散，五百块算什么？

玄关镜里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江砚扯了扯歪掉的衣领，转身时余光瞥见光幕上的倒计时：「距离潜在恶果发生：21小时53分。」

夜色漫进窗户时，他己经站在了市一中的铁门前。

门卫室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映得眼底那簇光更亮了些——不是恐惧，是某种烧起来的东西。

“同学，这么晚来学校做什么？”门卫探出半张脸。

江砚摸出提前借的记者证（大学社团时办的，早该过期了），指节抵着铁门：“市电视台做校园安全采访，高三（7）班的林小棠同学……”

铁门“咔嗒”打开的瞬间，他听见脑内系统轻响：「检测到宿主主动接近任务目标，因果值+1。」

淡金色的光在眼底流转，像颗被攥紧的星。

江砚迈进校门时，晚自习的铃声刚落。

走廊里浮动着消毒水混着粉笔灰的气味，他顺着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的淡金箭头往教学楼走，鞋跟叩在瓷砖上的声音比心跳还响。

"左边第三个门。"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脑内响起，江砚猛地顿住——箭头正指向女厕的磨砂玻璃门。

推开门的瞬间，潮湿的霉味裹着抽噎声涌出来。

最里侧的隔间门下露出一截白球鞋，江砚蹲下身，看见那双脚的脚趾死死抠进鞋尖，校服裤脚沾着不明污渍。

他伸手轻敲隔板："同学？"

抽噎声戛然而止。

过了三秒，隔间里传来纸张摩擦的窸窣，接着是极轻的一声："我没事。"

江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系统里"潜在恶果"的时间，鬼使神差地说："林小棠？"

隔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女生苍白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眼睛肿得像两颗泡发的枸杞，左手攥着半张泛黄的纸——是医院的诊断书，"肺腺癌晚期"几个字刺得江砚瞳孔收缩。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林小棠的声音发颤，手指把诊断书揉成皱巴巴的团，"是...周浩让你来的？"

"不是。"江砚后退半步，让出通道，"我是...新搬来的邻居，听说你课本被撕了，想借你笔记。"

林小棠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突然把书包甩到肩上。

帆布包带勒得她手腕泛红，诊断书从拉链缝隙里滑出来半角，被她又慌忙塞回去。"不用了。"她绕过江砚往门外走，校服后摆沾着一块黑鞋印，"我爸说明天就赔周浩的车钱，他们...他们就不会闹了。"

江砚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系统光幕突然弹出一行小字：「目标人物当前情绪值：绝望（78%），建议宿主增强干预。」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78%，离系统预测的"坠楼阈值"只差22%。

"王老师！"

尖锐的呼唤从楼梯口传来。

江砚转头，看见周浩正勾着班主任王建国的肩膀，染成栗色的头发在廊灯下泛着油光。

王老师的衬衫下摆没塞进裤子，领口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手机屏幕还亮着，最上面一条短信刺得江砚眯起眼：「周董：房地产开发许可证审批在即，望配合。」

"浩子，不是说让你收敛点？"王老师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江砚，"这位是？"

"新来的转校生？"周浩斜睨着江砚，突然伸手勾住他脖子往墙上带，"我管你是谁，少多管闲事——"

江砚的后背撞在瓷砖上，疼得倒抽冷气。

他余光瞥见周浩裤袋里露出半截牛皮纸信封，突然踉跄着往前栽，右手精准地勾住周浩的书包带。

"操！"周浩骂骂咧咧去扶书包，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几包拆开的烟、游戏卡带，还有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是苍劲的钢笔字：「别给公司添乱，赔钱了事。周建。」

江砚弯腰捡东西时，指尖触到便签的瞬间，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金光。

他听见系统音像拨响的琴弦：「因果值累计5点，解锁能力【洞察人心】。当前目标：周浩。」

下一秒，周浩的脸在他视野里无限放大。

男孩嚣张的表情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是在医院走廊里，他拽着林正国的衣领吼"你女儿得癌症关我屁事"；是刚才在女厕外，他听见隔间里压抑的哭声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拉链头。

"看够了？"周浩踹了脚地上的烟盒，弯腰时耳尖泛红，"捡快点。"

江砚把便签递过去，指尖在"周建"两个字上顿了顿："周董的字挺有劲道。"

周浩的瞳孔猛地收缩，接过便签时几乎是抢过去的。

他扯了扯江砚的衣领，威胁的话还没出口，手机突然响起《最炫民族风》的铃声。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骂了句"我姥爷"，踹开脚边的书包就跑，校服下摆沾着的蓝墨水渍在走廊里晃成一道模糊的线。

王老师蹲下身帮着捡东西，金链子蹭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响："同学，你哪个班的？"

"还没定。"江砚把最后一盒游戏卡带递过去，盯着王老师手机屏幕上未读的"周董"短信，突然笑了，"我爸工作调动，可能转来这儿。"

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吹得江砚额前的碎发乱飞。

他望着周浩跑远的方向，系统光幕上的"潜在恶果"倒计时跳到了"19小时27分"。

林小棠的诊断书还在他口袋里，边角被体温焐得温热。

江砚摸出手机，在"转学申请"的搜索框里输入"青阳市第一中学"，指腹在发送键上悬了三秒——有些事，光当"邻居"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