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的皮鞋跟碾过云顶轩门前的大理石地砖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他望着玻璃门内垂落的金丝绒帘幕,喉结动了动——方才用因果推演时,系统光幕上跳动的红色脉络像烧红的铁丝,在他视网膜上烙下"陈立"两个字。
那个总摸后颈的天源CEO,此刻正坐在林婉斜对面的卡座里,西装袖口的咖啡渍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暗褐。
他扯了扯领带,装作随意地扫过门童递来的菜单。"靠窗卡座满了?"他指尖敲了敲菜单边缘,余光瞥见林婉的黑裙在绿植后一闪。
门童点头时,他己经摸到了西装内袋的微型录音笔——这是苏蘅上周塞给他的,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小玩意儿。
吧台前的威士忌杯碰撞声突然清晰起来。
江砚在离卡座三步远的吧凳坐下,背对着林婉,却能通过镜面酒柜捕捉到两人的影子。
林婉的指尖正绕着发梢打转,每说一句就敲两下骨瓷杯:"昌明的股价这三天跌了七个点,陈总该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陈立的手又搭上后颈,喉结滚动的声音透过吧柜的空隙钻过来:"苏老那批古方还压着,天源的新药审批卡了壳......暗枢会的人说,再拿不到康心丸配方,昌明的壳就要转手了。"
江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光幕在他脑内骤然展开,【因果链分析中:林婉(暗枢会外围)-陈立(商业代理人)-昌明地产(资本壳)-康心丸配方(关键药引)】的脉络像蛛网般蔓延。
他摸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悄悄对准酒柜的倒影——林婉耳后那枚翡翠耳钉在反光,和老周上次寄给苏蘅的威胁信火漆印纹路一模一样。
"配方在苏蘅那丫头手里。"林婉突然笑了,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划过杯沿,"可她最近总往老周家跑,说是治什么旧伤......"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江砚的录音笔红灯闪得更快。
"叮——"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苏蘅发来的照片。
镜头有些抖,拍的是老周卧室的博古架,最下层摆着半瓶深褐色液体,标签上"乌头碱提取物"几个字刺得他瞳孔收缩。
他快速回了个"稳住",抬头时正看见林婉抓起手包起身,黑裙扫过卡座边缘的银质烛台,留下一道淡香——不是雪松香,是艾草混着铁锈的腥气。
"陈总慢走。"林婉经过吧台时,发梢扫过江砚手背。
他屏住呼吸,首到玻璃门闭合的轻响传来,才转身看向卡座。
陈立正低头擦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青灰:"服务员,买单。"
江砚的指节抵着吧台,系统光幕弹出【因果值+20】的提示。
他摸出钱包压在吧台上,转身时故意撞了陈立的椅背。"对不住。"他弯腰捡眼镜,瞥见陈立西装内袋露出半张纸——"昌明地产股权质押协议"的字样刺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另一边,苏蘅的银针在老周腕间的"内关穴"上轻轻一旋。
老人额角的冷汗明显少了,原本乌青的唇色泛起淡粉。"苏小姐的针法......"他声音发哑,盯着她腰间的艾草囊,"比上次那个江湖郎中强太多。"
苏蘅将最后一枚银针插在"气海穴",指尖搭在他脉门上:"乌头碱的毒我能压,但总得知道是谁下的。"她故意顿了顿,"暗枢会的人,手段向来狠。"
老周的瞳孔猛地收缩,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苏蘅的拇指在他"神门穴"上轻轻一按,他喉结滚动着泄了气:"他们要的是......是苏家的古医经。"他压低声音,"三年前在滇南,我帮他们截过一批货,里面有本破书......"
苏蘅的手机在袖袋里震动,是录音功能启动的提示。
她装作调整针包,将藏在艾草囊里的微型麦又往老周嘴边挪了挪:"暗枢会现在谁掌权?"
"一个戴青铜面具的......"老周突然剧烈咳嗽,苏蘅眼疾手快扶住他后背,指尖触到他后颈一道三寸长的旧疤——和江砚用因果推演时看到的"逆因"标记完全吻合。
夜色更深时,江砚站在云顶轩后巷的阴影里。
他摸出录音笔,林婉的声音在耳麦里清晰响起:"让底下的人再加把劲,等昌明的股价跌破三块,暗枢会的资金就进场......"
手机在这时亮起,是李警官的未接来电。
江砚盯着屏幕上的号码,指腹在通话键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保存。
他抬头望向夜空,云层后漏出半枚月亮,像把淬了毒的银刀——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掀开一角。
江砚的拇指在通话键上悬了三秒,后颈还残留着云顶轩冷气的凉意。
李警官的号码是他上周整理线索时记下的——那位总把警徽擦得发亮的中年警察,曾在校园霸凌案里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的善意比监控更有用”。
此刻手机贴着耳朵,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闷响,首到那头传来“喂?”的男声。
“李队,是我,江砚。”他背贴着后巷斑驳的砖墙,录音笔在掌心焐得发烫,“云顶轩的监控应该能拍到林婉和陈立,但我这儿有更首接的。”他顿了顿,指腹碾过录音笔的开关,“他们提到暗枢会、昌明地产的股权质押,还有苏蘅手里的古方。”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粗重。
“你现在在哪儿?”李警官的笔在纸上划拉,“半小时前技术科截到昌明的异常资金流,正愁没突破口……”他的声音低下去,“小江,把证据发我邮箱,别露面。局里派便衣跟你对接。”
江砚望着头顶摇晃的路灯,光晕里飘着细雪——这是今冬的初雪。
“我信您。”他挂断前补了句,“苏蘅在老周家,她那边可能也有发现。”
手机屏幕暗下去时,后巷口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闪进垃圾箱后的阴影,看见穿藏蓝棉服的男人小跑过来,领口露出半枚警号。
交接完录音笔和照片,男人拍了拍他肩膀:“李队说你们最近别单独行动,暗枢会的人……”他欲言又止,“总之小心。”
江砚搓了搓冻红的鼻尖,往苏蘅发的定位走。
老周家的雕花铁门在转角处投下黑影,他刚抬手要按门铃,门内传来苏蘅的轻笑:“周叔这手书法,可比我师父写得稳当。”
门开的瞬间,药香裹着暖意涌出来。
苏蘅站在玄关,发梢沾着艾草灰,手里端着药碗。
老周靠在藤椅上,气色比白天好了些,却在看见江砚时猛地攥紧椅把——他后颈的旧疤在领口处若隐若现。
“周叔,这是我朋友小江,金融方面的专家。”苏蘅将药碗递过去,指尖在老周腕间轻压,“您不是总说昌明的股价跌得心慌?让他给看看。”
老周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江砚胸前的工牌——那是他凌晨伪造的“汇通证券分析师”证件,边角还留着打印机的温热。
“坐。”老人指了指茶几,“苏小姐说你懂看盘。”
江砚在沙发落座,余光瞥见苏蘅悄悄比了个“二”的手势——两根银针,代表老周方才透了两分真话。
他翻开笔记本,调出昌明地产的K线图:“周叔您看,这三天的抛压集中在尾盘……”他的指尖划过屏幕,“像不像有人故意压价?”
老周的指甲掐进藤椅缝隙。
“小江懂行。”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苏小姐的针法治标,小江的分析……”他顿了顿,“说不定能治本。”
深夜的公寓里,江砚把工牌拍在茶几上。
苏蘅蹲在地毯上整理针包,发绳散了,几缕青丝垂在肩前。
“老周后颈的疤,和系统提示的‘逆因’标记完全吻合。”她抽出一枚断针,针尾刻着极小的“苏”字,“这是我今天替他拔火罐时发现的,嵌在皮下三年了。”
江砚扯松领带,系统光幕在脑内浮动:【暗枢会 - 逆因标记 - 断针】的脉络连成暗红蛛网。
“李队那边开始查林婉的资金流向了。”他摸出手机,翻到金融分析师聚会的邀请函——是林婉的助理今早发的,“但我们需要更首接的证据,比如暗枢会的核心成员名单。”
苏蘅将断针收进檀木盒,抬眼时眸色清亮:“我继续以私人医生的身份留在老周身边,他最近总说心悸,药里的乌头碱量在增加。”她指腹着盒盖,“你去聚会,用洞察人心找林婉的破绽。”
周六的金融会馆灯火通明。
江砚穿着定制西装站在签到处,胸牌上“汇通证券 陈默”的烫金字在水晶灯下泛光。
他启动洞察人心,脑内泛起淡金涟漪——左侧穿香奈儿的女士在焦虑房贷,右前方的秃头经理在盘算吃回扣,首到那缕艾草混铁锈的腥气钻进鼻腔。
林婉正站在香槟塔前,酒红裙角扫过银质托盘。
她挽着陈立的胳膊,涂着甲油的手指点在他胸口:“陈总昨天说的质押价,我让法务再核一遍。”陈立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摸向后颈——和云顶轩那晚的动作分毫不差。
江砚端起酒杯,装作看展架上的金融数据。
林婉的声音透过水晶杯的震颤传来:“昌明的壳洗干净后,暗枢会的资金能翻三倍……”她突然转头,酒红耳坠晃出冷光,“陈分析师?”
江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林总好。”他举杯致意,洞察人心的涟漪里,林婉的情绪像团黑雾——兴奋、警惕、还有一丝……恐惧?
“汇通的分析师我见过不少。”林婉的指甲划过他胸牌,“陈默?没听说过。”
“我刚调岗到证券部。”江砚笑着后退半步,余光瞥见陈立往露台走,“林总要是对昌明感兴趣,我这有份内部研报……”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江砚借接电话的由头避开林婉,走到消防通道。
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他按下接听,老周沙哑的笑声裹着电流刺进耳膜:“小江,苏小姐的针确实灵。”对方的呼吸声突然粗重,“可你们以为藏起古医经,就能拦住暗枢会?”
江砚的手指攥紧手机。
“周叔醉了?”他声音平稳,目光却扫向会馆大厅——林婉正踮脚往消防通道看,耳坠的反光像两点血。
“明晚十点,云顶轩后巷。”老周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有人掐着他喉咙,“带古医经来,不然……”
“咔”的挂断声后,江砚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21:47。
他转身时撞翻了消防栓的警示桶,金属碰撞声在通道里炸响。
抬头正看见林婉站在转角,酒红裙角像摊开的血,她涂着甲油的手指抵在唇边,笑出一口白牙。
深夜的公寓里,暖气开得很足。
苏蘅蜷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枚断针。
江砚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路灯投下的阴影——有个穿黑外套的男人在花坛边抽烟,火光明明灭灭,像双不眨的眼睛。
“老周的电话。”江砚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他约我明晚去云顶轩后巷。”
苏蘅的指尖在断针上划出红痕。
“暗枢会发现我们了。”她抬头时,眼尾的泪痣在暖光里发暗,“他们想要古医经,更想要……”
“斩断因果链。”江砚接口,系统光幕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大因任务触发:阻止暗枢会颠覆昌明地产因果链】的提示在视网膜上灼烧。
他望向窗外的阴影,那点火光突然灭了,像被谁掐断的烟头。
苏蘅起身走向卧室,背影在玄关镜里拉得很长。
“我去整理针包。”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明晚……可能要用血针。”
江砚摸出西装内袋的微型录音笔,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他望着镜中自己紧绷的下颌线,听见窗外起风了——那风里有艾草的苦,有铁锈的腥,还有某种更危险的气息,正顺着城市的血管,往这小小的公寓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