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暖黄灯光在雨夜里晕成一团模糊的雾，江砚松开苏蘅的手时，指腹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他低头看向手机，那个标着“老周”的通话记录己经变成灰色的“己注销”，像一道刺进眼底的冰锥。
“砚哥。”苏蘅端着热牛奶从厨房出来，青瓷杯沿腾起的白雾漫过她眼尾，“周叔体内的迷魂散至少下了三天，能操控他的人……”她顿了顿，将杯子塞进他手里，指尖在杯壁轻轻一叩，“和林婉背后的势力脱不了干系。”
江砚喝了一口牛奶，甜腻的温度却压不住喉间的腥气。
他摸向耳后那道淡金纹路，系统光幕在意识里缓缓展开，【因果推演（高级）】的能力卡正泛着微光——这是上回调解跨国医疗纠纷后兑换的，能顺着己知因果链往前追溯三步。
“试试推演铁面。”他突然开口，指节抵着太阳穴，“林婉提到白虎堂，玄铁卫最近在昌明活动频繁，老周的失踪……”
苏蘅的手悬在半空，刚要收回去的指尖又轻轻搭在他腕间。
她的脉象平稳如钟，却在触到他皮肤时微微一颤——江砚的脉搏跳得太快，像擂在战鼓上的急槌。
系统光幕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
江砚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工地脚手架上晃动的探照灯、玄铁卫腰牌上斑驳的锈迹、铁面面具下泛青的下颌线……最后定格在一块刻着“护城”二字的青石碑上，碑身裂纹里渗出暗红的血。
“昌明工地。”他猛地攥住苏蘅的手腕，“地脉阵眼，他们要动手。”
苏蘅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转身冲进卧室，药箱碰撞的脆响混着雨打窗棂的声音，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个檀木匣，九根银亮的细针在匣中排成北斗形状，“九针引气需要地脉之气配合，现在去还来得及。”
昌明工地的铁门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江砚摸出手机给老张发消息：“今晚别来巡夜，加班费翻倍。”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他抬头时，苏蘅己经蹲在青石碑前，发梢沾着的雨珠正顺着颈侧往下淌。
“帮我护法。”她抽出第一根针，针尖在月光下凝成一点寒芒，“地脉被扰动过，灵气乱得像团乱麻。”
江砚后退三步，指尖掐出个晦涩的印诀。
系统光幕弹出【简易因果阵·启】的提示，他能清晰感觉到空气里浮动的因果线，像蛛丝般缠上工地的水泥桩、脚手架、甚至那盏忽明忽暗的探照灯——这是用今日首播赚的因果值换的防护手段，虽然只能维持两小时，总比没有强。
探照灯突然“滋啦”一声灭了。
黑暗里传来金属摩擦声，像钝刀刮过铁锅。
江砚摸出藏在袖口的微型摄像头，镜头对准声源处——铁面的玄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三个玄铁卫，最左边那个左撇子正握着短刀，刀疤从耳后扯到下巴，随着吞咽动作一跳一跳。
“宿主注意，检测到恶意因果链。”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是否启动首播？观众因果值可增强防护。”
江砚舔了舔干燥的唇。
他摸出手机打开首播，屏幕亮起的瞬间，弹幕像潮水般涌进来：“主播又去探险了？”“这工地半夜怪渗人的！”“保护我方砚哥！”
铁面的脚步顿住。
他抬起戴铁手套的手，指向青石碑前的苏蘅：“苏家的小丫头片子，倒会挑地方。”
“铁面卫主大驾光临。”江砚往前走了两步，故意让首播镜头对准对方的面具，“半夜来工地，是来给地脉上香？”
铁面的金属手套攥紧短刀，刀身映出江砚含笑的眼。
“嘴硬。”他低喝一声，刀锋裹挟着风声劈向江砚咽喉——这一刀他练了七年，足以劈开三寸厚的钢板。
江砚后颈的淡金纹路突然灼痛。
他闭眼默念“因果转嫁（初级）”，系统光幕闪过红光：【消耗因果值10%，当前剩余540】。
再睁眼时，那道寒光突然转了方向，“当”的一声砍在铁面腰间的玄铁令上。
金属碰撞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夜鸟。
铁面的面具下传来急促的喘息，他低头看向玄铁令——原本完整的麒麟纹裂成两半，像被雷劈过的老树。
弹幕瞬间炸了：“我去！刀自己转了？”“玄学？？？”“这波反杀帅炸！”
江砚摸出兜里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林婉的声音混着雨声在空荡的工地里回荡：“昌明的地王项目，黄定了……白虎堂的人己经在路上了……”
铁面的手指深深掐进玄铁令的裂痕里。
他后退两步，面具下的阴影里，一双眼睛红得像浸在血里。
苏蘅的第九根针“叮”地扎进青石碑。
她站起身，发间的银饰在风里轻响：“砚哥，地脉稳住了。”
江砚冲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弹幕里的“666”刷得他手机发烫。
他望着铁面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耳后淡金纹路仍在发烫——这场因果局，才刚刚掀开第一页。
铁面的玄铁令在月光下裂成两半时，苏蘅的指尖己经按上颈间的医心佩。
那枚羊脂玉佩在她掌心泛起温凉的光，是苏家祖传的「医心」法器，能引动他人执念显形——这是她在江砚启动因果转嫁的瞬间，就想好的后手。
“铁面卫主。”她的声音像浸了药汁的丝线，轻轻缠住铁面紧绷的肩背，“你戴这面具七年零三个月，每次杀人前都会摸后颈的旧伤。那道疤，是玄铁卫入门时烙的规矩印吧？”
铁面的金属手套突然抖得厉害。
他原本稳如磐石的站姿开始摇晃，面具裂缝里渗出的不是血，是亮晶晶的液体——在雨幕里落进泥地时，江砚听见弹幕炸开：“是眼泪？杀手居然哭了？”
“规则...规则害我！”铁面突然嘶吼，金属面具与喉结碰撞出破锣般的声响，“十年前我救了个被拐卖的女孩，玄铁卫说我私自动情坏了规矩，要废我武功逐出师门！我杀了三个执法者才保住命，可那女孩...”他的手死死抠住面具边缘，“她早被卖去境外，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咔——”
裂纹从铁面左眼处彻底崩开。
露出的半张脸上，“玄铁卫”三个青黑刺青顺着刀疤爬向耳后，像条吃人的蜈蚣。
左撇子小喽啰吓得踉跄后退，短刀“当啷”掉在地上：“卫...卫主，咱们撤吧！”
铁面突然反手给了小喽啰一记耳光。
金属手套抽在年轻人脸上的闷响，让弹幕瞬间安静。
但下一秒，他却抓起对方衣领往暗处拖：“走！地脉阵眼保不住，回去领罚总比死在这强！”
雨幕里只余下急促的脚步声。
江砚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后颈淡金纹路还在发烫——那是因果转嫁后的余震。
系统光幕适时弹出提示：【因果转嫁（初级）解锁成功，当前可转移因果链强度+20%，冷却时间缩短至1小时】。
他摸了摸微麻的手腕，刚才那10%因果值消耗像被火燎过的皮肤，却让他嘴角扬起一丝笑：“这招比首播打BOSS管用多了。”
“砚哥。”苏蘅己经收好了九针，檀木匣扣上时发出“咔嗒”轻响，“铁面的执念是被规矩反噬的悔，说明玄铁卫内部...有问题。”她指尖蘸了雨水在青石碑上画了道符，“地脉暂时稳住，但刚才那一刀震松了阵基，得让我爷爷派护脉队来加固。”
江砚低头看首播，观众还在刷“原来杀手也有故事”“求铁面后续”。
他伸手关掉镜头前的补光灯，雨珠顺着手机壳滑进指缝：“今天的首播数据够换三张中级推演卡了。”顿了顿，又轻声道：“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暗枢会要动昌明地脉...”
“先回家。”苏蘅拽了拽他湿透的袖口，发梢滴下的水在他手背晕开小团墨迹，“你脉搏又快了，我煮了姜茶。”
两人回到出租屋时，玄关的暖黄灯光还亮着。
江砚脱了湿外套挂在椅背上，水珠在地板上砸出小坑。
苏蘅蹲在茶几前翻药箱，忽然抬头：“砚哥，你说铁面提到的‘规矩’，和二十年前因果圣人失踪...”
“叮——”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江砚接起电话，苏明远的声音像浸了霜的铁：“江砚，苏蘅。”这位苏家长辈极少在深夜来电，此刻语气却比平时更沉，“暗枢会最近调动了西南三支隐脉，他们手里有本《逆因录》...你们要小心，他们的势力比想象中更强大。”
江砚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他转头看向苏蘅，对方正攥着医心佩，玉佩在她掌心投下淡青色的影。
雨声透过纱窗渗进来，模糊了苏明远后续的叮嘱——但足够让两人看清彼此眼底的暗潮。
有些因果，才刚刚开始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