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水沾湿了陈程的衣摆。他蹲在试剑坪边缘，用树枝拨弄着刚得到的黑白玉珏。
九尾狐慵懒地蜷在他腿边假寐，雪白的尾巴不经意扫过潮湿地面，带起几粒细小砂石。
"别碰阴阳交界处。"
姜云仙的传音突然刺入耳膜，"璇音在里面藏了北荒血脉感应阵。"
"师弟这是在做什么？"李青扛着扫帚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视线里。
陈程条件反射般抬头："李师兄，这宝贝疙瘩咋用啊？我琢磨一宿了……"
说话间，他"笨手笨脚"地将玉珏掉进排水沟，金属与石壁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晨雾中格外刺耳。
李青爆发出一阵粗犷的大笑，扛着扫帚晃悠着离开时，谁也没注意到，狐尾卷起的水珠在沟底悄然拼出个「禁」字，转瞬即逝。
藏书阁的角落里，陈程故意将玉珏贴在《基础阵法图解》上翻看。
突然，一张泛黄的字条从书页间飘落在他的膝头：
「欲解阵钥，明日午时来观星台」。
"不去。"
九尾狐的爪子闪电般按碎字条，"这是连环局！若被追问，便说你从未见过什么纸条。"
阵道阁内，陈程面对残缺的"五行相生相克"手足无措。
当周长老转身的瞬间，九尾狐的尾巴如灵蛇般蘸取朱砂，在阵图角落歪歪扭扭地添了三道纹路。
"弟子…弟子补错了……"
陈程慌张擦拭时"不小心"打翻墨汁，浓黑的墨液在阵图上晕开，将精妙的纹路吞噬成一片漆黑。
周长老气得山羊胡子："滚去对着基础图解面壁十天！"
门外，白衣女修扶额长叹。
深夜，药炉前，陈程投入三颗莲子，祭出低劣的丹火。
“砰砰砰——”
清脆的爆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莹白的汁液在桌面上蜿蜒流淌。
九尾狐的尾巴优雅地扫过桌面，所有痕迹顿时化作普通水渍。
陈程诡秘一笑∶"堂姐，我今日表现尚可？"
九尾狐蹲在窗棂上放哨："记住，要让每次试探都加深'此子愚钝'的印象。"它的耳朵突然警觉地竖起。
窗外传来瓦片轻微的摩擦声，莫勇正要翻窗而入的瞬间，屋檐凝结的冰水精准地滴在他后颈，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一颤。
"晦气！"
莫勇骂骂咧咧地离开，全然不知冰水中混入了会导致他腹泻三日的星髓晶粉，那些微小的晶体正顺着他的经脉悄然游走。
"堂姐，莫勇会不会发现……"
"不会。"
白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这厮练的是馗火功法，最忌冰煞入体，所以嘛…呵呵呵。"
圣女殿偏角的阴影里，白衣女修刘萍声音细若蚊呐："圣女，还要继续试探吗？"
璇音望着火镜中笨拙擦拭药炉的陈程，指尖跃动的火焰渐渐熄灭。
"莫非……这小子是江杏梅带回来扰乱视线的。"
面壁第十日清晨，演武场的地砖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龟裂声。
陈程"惊慌失措"地抱住巡查使的大腿："师兄救命啊！"
他趁机将对方推往阵眼方向，动作隐蔽得如同受惊本能的反应。
最终由巡查使亲自修复阵法时，陈程缩在角落的样子活像只吓破胆的鹌鹑。
"不堪大用！"
巡查使的评语与圣女殿的轻叹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璇音指尖的火镜里，清晰地映出陈程瑟瑟发抖的模样，连睫毛的颤动都纤毫毕现。
"简首就是胆小如鼠！"刘萍尖利的声音惊飞檐下栖息的火鸭。
火镜倏然熄灭，璇音抚过腰间玉珏的动作带着几分烦躁，碳晶在她掌心凝成北荒地图的轮廓。
"江杏梅倒是会挑棋子，用来迷惑本座！"她猛地攥紧手掌，碳晶碎成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
演武场上，围观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陈程毫无征兆地倒地抽搐，表演得活像个真正的走火入魔者。
赶来查看的丹师只见到少年口吐白沫的惨状，怀里还死死搂着只瑟瑟发抖的白狐，狐毛都被他的冷汗浸湿。
"那外门弟子发癫了？"璇音漫不经心地修剪着指甲。
刘萍打出一道神念探查后，恭敬地垂下头："大丹师赶过去了，说是灵力紊乱，建议废除修为……"
"罢了。"
璇音弹飞一片碳晶，看着它落入演武场，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显化∶
「让他自生自灭」
但璇音内心却有个莫名的念头∶这小子肯定能挺过来，说不定也许是他伪装的……
……
青石城最大的坊市，天衍圣地山脚下最繁华的地段。
陈程跟着李青等外门弟子走在街上，九尾狐懒洋洋地趴在他肩头，尾巴时不时轻轻摆动。
识海中，陈程元神开口："没了璇音那老妖女的监视，真是轻松。"
姜云仙轻笑："别以为璇音傻，若是换成你和云霜怼上她，被她怎么玩死的都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陈程透露出一股自信，“我觉得沉寂太久也不是好事，得适当展露点潜力，重新勾起老妖女的好奇心。”
“随你。”姜云仙毫不在意，“篓子捅大了，为师给你兜底便是。”
坊市中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陈程，你看那边！"
李青指着不远处一家店铺，"那是新开的灵兽店，据说有稀有的雷翼天马！"
陈程瞥了一眼，淡淡道："雷翼天马而己，没什么稀奇的。"
李青等人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陈程，你这灵兽养成计划还真是执着啊！养了只只会睡觉的九尾狐，现在连雷翼天马都看不上了？"
陈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肩上的九尾狐睁开一只眼睛，瞥了李青一眼，随即又闭上，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从前方传来。
"让开！都让开！血煞门少主驾到！"
只见一队身穿血袍的修士簇拥着一名青年走来。
那青年眉心血魔瞳闪着邪光，腰间血玉撞得叮当响，正是血煞门少主血无涯。
陈程肩上的九尾狐突然竖起一尾。
姜云仙传音入密："血煞门那小子腰间的血玉，是用三百枚三阶源石堆出来的，可惜沾了蚀骨草汁。"
血无涯经过陈程等人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陈程肩上的九尾狐身上。
"咦？这只九尾狐倒是漂亮。"血无涯伸手就要去抓。
陈程侧身半步，血无涯的手擦着狐尾划过。
九尾狐突然睁开眼，血无涯的血魔瞳瞬间流下两行血泪——他竟被反噬了！
"血少主好眼力。"
陈程轻笑一声，轮回星轨在掌心若隐若现，"不过我这九尾狐脾气不太好，上次有个想强抢的，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少主！"
两名血煞长老闪现而出。其中枯瘦老者盯着九尾狐，突然狞笑："原来是中了蚀心咒的九尾灵狐，正好拿来给少主疗伤！"
陈程按住躁动的九尾狐，太清黑气在掌心流转："天宝阁门前动手，不怕坏了规矩？"
"规矩？"
血无涯擦着血泪狂笑，"天衍圣地的废物也配谈规矩？"
他甩出三块血色晶石砸在陈程脚下，"敢不敢赌石？输的人自断一臂！"
李青等人脸色大变："陈程，别冲动！"
陈程却微微一笑："好啊。"
天宝阁三层赌石场，血煞门众人将陈程团团围住。
血无涯指着中央三块标价百万一阶源石的晶石："别说本少主欺负你，让你先选。"
陈程肩头的九尾狐尾巴轻扫他耳后："左边那块有蚀月教晶化残留。"
他却在众人惊呼中拿起角落的灰扑扑废料："就这个。"
"哈哈哈！"血煞门弟子哄笑。
那废料表皮布满蛛网状晶痕，正是被蚀之力污染的标志。
血无涯的血魔瞳扫过废料，故意提高声音："看来天衍圣地连辨石常识都不教！"
解石师刀光闪过，废料突然爆发出冰蓝光芒。
一根残缺的冰晶羽翎悬浮空中，霜花凝结成凤凰虚影。
血无涯的笑容凝固了——这正是克制血煞之气的北荒上古神物冰凰羽！
"不可能！"枯瘦长老突然出手抢夺。
陈程怀中的轮回星轨突然亮起，星辉裹住冰凰羽："多谢前辈帮忙开石。"
血无涯脸色阴沉："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敢不敢再来一局？"
陈程淡淡道："随你。"
这次血无涯亲自挑选了一块血色晶石，血魔瞳闪烁着妖异光芒。
"这块晶石中必定有血玉精髓！"
解石师小心翼翼地切开晶石，果然露出一块拳头大小的血玉精髓。
血煞门弟子欢呼起来："少主威武！"
陈程却拿起一块毫不起眼的灰色晶石："就这个。"
解石师切开晶石，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鳞片悬浮空中，散发出浩瀚龙威。
"这是......真龙逆鳞！"天宝阁掌柜惊呼出声。
血无涯脸色铁青："不可能！你一定是作弊了！"
陈程冷笑："血少主莫非输不起？"
血无涯暴怒之下激活生死擂台。
血色结界升起时，枯瘦长老阴笑："小子，你现在跪下求饶，还能留个全尸。"
陈程摸着九尾狐颤抖的尾巴——方才催动冰凰羽己经耗尽姜云仙的灵力。
他忽然将轮回星轨按在擂台阵眼："赌大点如何？我输了自废修为，你们输了......"他指着血无涯眉心，"我要那颗血魔瞳。"
“我会输？”血无涯冷笑，“开始！”
血海滔天中，陈程看似节节败退。
当血无涯的血魔剑刺向他心口时，轮回星轨突然化作九道星光锁链。
"第一星，破军！"
血魔剑应声而断，剑中蕴藏的三百枚三阶源石被星链吞噬。
"第二星，贪狼！"
血无涯的血魔瞳突然黯淡，瞳孔中的蚀骨草汁被星链抽离。
"第三星，七杀！"
十二名血煞门弟子的本命法宝不受控地飞出，在星链牵引下组成“北斗杀阵”。
血无涯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血煞之气被星链抽离。
"这是什么邪术！"
陈程的轮回星轨突然化作完整星图，
"这是我陈家的传承——轮回星轨。"
识海中，姜云仙蹙眉，“小程儿，你这本命法宝还是尽量不要使用，修为高深的南烬人有可能通过这器，推算你和北荒的联系……”
就在血煞门众人惊恐万分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诸位，天宝阁内禁止私斗。"
只见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正是天宝阁主。
他目光扫过陈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位小友，可有兴趣来我天宝阁做客卿？"
陈程拱手道："多谢阁主厚爱，晚辈还需回宗门复命。"
天宝阁主点点头，转向血煞门众人：“天宝阁的规矩，想必各位都很清楚。”
血无涯见状，脸色更加难看，却不敢发作，只能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
陈程刚走出天宝阁，迎面便撞上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少女一袭白衣胜雪，腰间系着一条缀满星辰的丝带，眉目如画，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她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浑厚的护卫。
“陈哥哥？真的是你啊！方才在阁内的赌石之战，真是精彩绝伦。"少女微微一笑，声音如清泉般悦耳。
“南宫婉……”
陈程有点意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