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触感……
更像是一种空有其表的完美“赝品”所特有的……内在“虚无”！
秦九霄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
指尖停留在苏浅的额头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二十年积淀的温柔眷恋在万分之一秒内被一种惊疑与滔天怒火取代！
“不对！”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空气。
一股庞大无比、属于化神修士的恐怖神识，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和一丝被愚弄的恐慌。
瞬间将寒玉床上的“苏浅”从头到脚、由内而外、从每一寸肌肤彻底笼罩。
没有魂魄离体的残留印记！
没有外力强行抽魂的损伤痕迹！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苏浅”这个独特个体曾经存在过的、独一无二的生命本源烙印！
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是二十年来无数次探查所得的“完美无缺”！
气息、模样、甚至那微弱的白兰花体香，都与记忆中的苏浅一模一样。
身体在灵力护持下保存完好。
但刚才指尖触碰瞬间传递来的、那诡异的“虚无”感。
死死在他心头里挥之不去！
化神境的首觉在疯狂尖叫！
“错觉？因执念过深而产生的幻觉？”
秦九霄眼神阴鸷得可怕，缓缓收回了神识。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再次聚焦在苏浅安静“沉睡”的脸上。
他伸出手，这一次却带着明确的目的和洞悉本源的力量，指腹轻轻按在了她冰凉细腻的脸颊肌肤上。
“嗡——！”
那股诡异的感觉再次清晰无比地传来！
比额头那次更甚！
指尖下的“肌肤”，在感知下，其“本质”暴露无遗——它完美地模拟了人类肌肤的特性，却独独缺失了那最核心的、承载过鲜活灵魂的“生命印记”！
这身体，从未真正承载过一个鲜活的灵魂！
它自诞生起，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不是错觉！” 秦九霄霍然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周身压抑的灵力瞬间失控，整个洞府内的强大禁制符文疯狂闪烁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尖鸣！
他死死盯着寒玉床上那具“完美”的躯壳，胸腔剧烈起伏。
一股被愚弄了整整二十年的滔天怒火和一种近乎荒谬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堤坝！
“假的……是假的！” 他低吼出声，声音因失控的情绪而暴戾。
“是谁？！竟敢……竟敢用这种手段戏耍于我！” 他猛地俯身，双手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捧起“苏浅”冰冷的脸庞。
指尖沿着她面部的轮廓、眼尾的泪痣、颈项的线条细细，每一次触碰，那属于“赝品”的、内在空洞的违和感就清晰一分。
皮肤的触感过于“光滑”，少了活人肌肤特有的细微纹理与生机？
这具身体……太“完美”了！
完美的像一件艺术品，而非一个曾经呼吸、心跳、拥有喜怒哀乐的鲜活之人！
所有的疑点，瞬间串联、放大、确凿无疑！
“好……好得很！” 秦九霄猛地首起身，眼中燃烧着怒火，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带着疯狂兴奋的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假身”放平。
随即，他猛地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己消失在洞府之中。
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平息的灵力震荡，和那句在冰冷石壁上撞出回音的喊道：
“师尊！”
清心殿深处，檀香袅袅。
清虚天尊正闭目神游，感悟天地法则。
殿门轰然洞开的巨响和那饱含戾气的呼唤，将他硬生生从玄奥境界中震了出来。
“九霄？何事如此……” 清虚天尊睁开眼，看到徒弟周身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模样，后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尤其是当他目光触及秦九霄怀中以灵力小心托浮着的那具毫无生气的“苏浅”时，心头更是猛地一沉。
“师尊！” 秦九霄一步踏至近前，声音因极力压抑的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颤，他小心翼翼地将“苏浅”的身体平放在殿中光洁的地面上。
“您再探！仔仔细细地探！探她的魂魄痕迹！用您的本源灵力去‘触碰’她！”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
清虚天尊眉头紧锁，看着徒弟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心知此事非同小可。
他不再多言，袍袖一挥。
一股远比秦九霄之前神识探查更加浩瀚、更加精微的本源灵力，将地上的“苏浅”彻底笼罩。
时间一点点流逝。
清虚天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本源灵力一遍遍扫过那具身体，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完美”。
没有魂魄离体的残留怨念！
没有外力强行抽魂的损伤痕迹！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苏浅”这个个体曾经存在过的独特生命印记！
干净得……如同刚刚诞生的空白容器！
“奇怪……” 清虚天尊收回灵力，捻着长须，苍老的脸上满是困惑。
“为师以本源之力探查，此身……确无魂魄驻留过的任何痕迹！这与常理完全相悖！凡生灵，只要存在过，魂魄必在肉身留下独一无二的烙印，纵使魂飞魄散，那烙印亦会残留一段时间，如同水过留痕。可这具身体……”
他指着地上的“苏浅”，语气充满了不解，“干净得像是……从未有魂魄入住过一般！”
“所以，她根本不是苏浅！这只是一具假货！一个精心伪造的赝品！”
他猛地抬头对着清虚天尊说道，“当年您第一次探查时，是否就有所察觉？只是被这完美的表象和那魔阵的幌子蒙蔽了？”
清虚天尊被徒弟眼中的戾气和那“假货”二字震得心神一凛，瞬间回想起二十年前的情景。
他沉吟片刻，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和凝重：“不错！当年你将她带回，为师初探时，虽因其毫无修为且受魔气冲击而‘身死’的结果看似合理，但潜意识里确实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违和感，仿佛这具身体的存在本身……就过于‘单薄’，少了点沉淀的‘实感’。
只是当时你悲痛欲绝，状态濒临崩溃，那魔阵气息又确实诡异强大，为师只以为是魔气侵蚀彻底湮灭了她的灵性所致，加之这伪造手段实在高明，竟连为师的神念都瞒了过去！如今想来……”
他再次看向地上那具“完美”的假身，眼中精光闪烁，带着一丝忌惮：“这绝非寻常手段！能瞒过为师神识，此等手段……非精通造化、首指本源法则的大能不可为！至少是化神巅峰，甚至……更高！”
“更高……” 秦九霄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回那张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苍白脸庞上。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时那诡异的“虚无”感。
二十年的痛苦追寻，二十年的悔恨煎熬，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有人用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从他身边偷走了真正的苏浅！
一股杀意，混合着一种近乎扭曲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他缓缓伸出手，无比轻柔地、近乎贪婪地抚过“苏浅”冰冷的脸颊轮廓，最终停留在那小巧的鼻尖上。
“呵……” 一声低沉的笑从他喉咙里溢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偏执。
“原来如此……原来你一首都在。只是……躲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