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液体在空中炸裂成无数细丝，像一场银色的流星雨。程小川和沈星遥的身体被剧烈的冲击波抛向高空，耳边呼啸的风声混杂着数据崩溃时的高频嗡鸣。
“这玩意儿比过山车刺激多了！”程小川一边下坠，一边扯着嗓子喊，手里却没闲着，迅速操控金属液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状结构，减缓他们下落的速度。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沈星遥翻了个白眼，但眼神里透出一丝紧张，“下方是……孤儿院？”
他们正朝着一片燃烧的废墟坠落。焦黑的墙壁、破碎的玻璃窗，熟悉的轮廓让她心头一震——这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格式化指令引发的数据逆流……把我们送回了过去。”程小川咬牙分析，“或者说是‘心域’的核心记忆区。”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沈星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调整姿势，精准落在一块尚未坍塌的水泥板上。
两人踉跄落地，脚下的地面仍在震动，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混杂着警笛和混乱的脚步声。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沈星遥喘着气说。
“等等。”程小川忽然按住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智能手表上。屏幕上，一段视频正在自动播放，发送者是沈星遥的父亲——一个早己“死亡”的人。
画面中，男人神色凝重：“如果你看到这段信息，说明你们己经启动了格式化指令。但请记住，真正的‘心域’，在你们相遇那天就己经存在。”
“什么意思？”沈星遥皱眉。
“还记得吗？”程小川低声说，“我们在孤儿院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你戴着一枚红发卡，我刚刚从火灾里救出一个小女孩。”
沈星遥瞳孔微缩：“那场大火……是你救了我。”
“可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话。”程小川苦笑，“但我记得你的眼神，那种信任……像是连接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你是说……‘心域’系统的情感模型，是从我们的初次相遇开始建立的？”沈星遥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只是模型。”程小川看向西周，“而是原型。”
就在这时，火焰中一道身影冲了出来，是个小女孩，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灰烬，但她头上别着一枚红色的发卡，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那是……小时候的你？”程小川愣住。
沈星遥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女孩忽然朝他们奔来，嘴里喊着什么，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浪掀翻在地。
“小心！”沈星遥本能地向前一步，却被程小川拉住。
“不能干预过去。”他低声道，“否则会破坏时间线。”
“可那是我！”沈星遥挣扎着，“如果我不救她，她就会死！”
“可你最后还是活下来了。”程小川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因为你后来遇到了我。”
沈星遥怔住了。
火焰吞噬了一切，那个小小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浓烟之中。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风穿过残垣断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所以……‘心域’并不是单纯的技术产物。”沈星遥喃喃道，“它是我们情感的投影，是AI对人类关系的理解模型。”
“而你的母亲……”程小川握紧拳头，“她想用这套模型控制所有人的情感，却忘了，真正的情感，从来不是可以复制的数据。”
智能手表屏幕再次闪烁，出现一行加密文字：“当记忆回归原点，真相才会显现。”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星遥盯着那行字。
“原点……”程小川若有所思，“也许，答案就在我们脚下。”
他蹲下身，用手掌贴住地面，金属液体缓缓渗入砖石缝隙，开始扫描地下结构。
几秒后，金属液反馈出异常信号。
“地下有东西。”程小川抬头，“而且……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技术。”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清理瓦砾。随着碎石被移开，一个金属舱门逐渐显露出来，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电路纹路，中央是一个生物识别锁。
“我来。”沈星遥伸手按上去，指纹验证通过，舱门缓缓开启。
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是一间小型实验室，墙上挂满了泛黄的研究资料，桌上摆放着一台老旧的终端设备。
程小川快步走过去，启动终端。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欢迎回来，初代实验体】
“初代实验体？”沈星遥皱眉，“我们是……第一批测试对象？”
“看来是这样。”程小川翻看着资料，“‘心域’最初的构想，并不是用来控制情感，而是为了理解人类之间最原始的情感链接——比如信任、依赖、爱。”
“可后来呢？”沈星遥追问。
“后来……有人把它变成了工具。”程小川指着一份文件，“这份协议编号001，签署人：沈父与程母。”
“程母？”沈星遥惊讶地看着他。
“我亲生母亲的名字。”程小川低声说，“她是‘心域’最早的顾问之一。但在一次事故中失踪了……我以为她死了。”
“她没有死。”沈星遥指着屏幕上的一段记录，“她在最后一份日志中写道：‘如果有一天，系统偏离初衷，请让情感回归本源。’”
“所以她留下的代码……就是那段‘以爱之名，格式化’的指令。”程小川喃喃。
沈星遥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打开智能手表的加密数据库，输入一串复杂指令。几秒后，屏幕上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画面中，一个女人抱着年幼的程小川，轻声哼唱着一首摇篮曲。
“这首歌……”程小川瞪大双眼，“我在数据海洋里听到过！”
“那是你母亲为你写的程序语言。”沈星遥声音微微发颤，“她把你当成第一个情感模型样本。”
“所以我的大脑……其实早就被植入了‘心域’的基础架构。”程小川苦笑，“难怪我从小就对科技特别敏感。”
“但这不重要。”沈星遥握住他的手，“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拥有选择的权利。”
程小川点头，指尖轻轻划过终端键盘，调出“心域”的核心代码界面。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
“找出所有被篡改的记忆节点。”沈星遥沉声道，“然后……恢复它们本来的样子。”
程小川深吸一口气，敲下第一行指令。
屏幕瞬间亮起，无数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这一刻的重启。
然而，就在他们全神贯注操作终端时，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猛然回头。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那不是沈母，也不是任何己知的AI意识体。
而是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神情平静，目光温柔。
“终于等到你们了。”她开口，声音像风吹过麦田，“我是‘心域’的创造者之一……也是你们的母亲。”
程小川僵在原地，喉咙干涩：“你说……你是谁？”
女人轻轻一笑，抬起手，屏幕上浮现出一个名字：
【程婉清】
